“你以为你是哪吒有神力吗?这样会死的!”
她不知该作何回答,扯下块裙摆缠住他小臂伤口,拉着他往门口跑。
“我们去看大夫,走!娘带你去……”
冷蓁猛地甩开她:“我不去!我自己就是医者,我没有病!只是少块肉而已,不会死……你从前不是也少了块肉吗?我马上要还完了……”
他魔怔了,回到灶台边搅动锅中汤药,止不住抽噎。
冷翠烛看着那个倔强的身影,仿佛看到从前他们之间无数次的争吵。
那时,她不明白冷蓁为何要与她吵,她只是心疼他哭时红了整个眼眶。
如今,她依旧不明白,她只是感受到原来自己的眼眶也在被泪水灼烧,自己也很心痛。
她冲到灶台边,揪住冷蓁后脖将他往锅里按。
汤药并不烫,冷蓁整张脸埋进去,只是喘不过气,呛了几口黏滑药液进喉。
一开始,他拼死挣扎,到后面停下了所有动作,任冷翠烛抓着他后颈,额前发丝黏作一团。
冷翠烛看着锅中带血的药液,又看着自己死鱼一般的孩子,蓦地笑了。
好荒谬、痛苦的笑。
她松开手。
“清醒了吗?”
冷蓁双手撑在灶台,脸仍埋在锅里。
手臂抖成筛子。
她捯了捯气,伸手又揪住冷蓁后颈,将他从锅里抓出来。
那张脸糊满药液,睫毛、鼻梁、唇瓣……药液和泪液混在一块儿,淅淅往下流。
“疼吗?”
“娘……”
冷蓁不受控制地瘪起唇,眉头也皱起来。
看样子,是要放声大哭一场。
“噢……你整张脸都毁了。”冷翠烛感叹着,向前抱住他,轻抚他颤抖脊背。
恬静、如水般温柔。
“你做出那些伤害自己的行径时,娘和你一样疼。”
“所以,你该还多久才能还完我所受的伤啊……你永远都还不完。”
“娘从来没指望你还,你的那点血肉,还不够自己用的。”她将他颊畔发丝捋顺,“你该怎么还?还我一条命吗?你的命也是我的。”
“但我不要你的命,我只想你好好活着,不要作践我给你的性命。”
冷蓁终是无可控制地哭出声,将全身倚在她单薄的身躯,热泪涟涟。
“不哭,不哭……”
她轻拍他后背,一下又一下,空空恫恫回荡在房中。
“娘带你去看大夫。”
冷蓁的病其实主要在心病,医师只能开些疏肝解郁的方子,再为他包扎好伤口,其余的也只能看冷蓁自己个人的造化。
大年初一到十五这段日子,冷翠烛一贯不需要走亲戚,她就整日待在家里,偶尔几个热心肠的邻居会过来拜访。
为了让冷蓁能开心些,冷翠烛买了他小时爱吃的栗子糕,走到阁楼敲他房门想亲手给他。
结果敲半天门里面都没什么反应。
她分明亲眼看见冷蓁进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