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如同一场时间的巨浪,一下子就吞没了她。
她腿软得厉害,做梦般往前走,一样一样看过去。
那里甚至躺着一张打印出来的、她没有去成的茱莉亚音乐学院的offer。
她手指颤抖了好几下,才能把那张offer拿起,却发现下面还挨着一份东西。
她翻过去,那是哥伦比亚大学的offer。
申请人,郁思弦。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郁思弦别开了视线,没有再看。
他们这一段时间相处得很不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没有这件屋子的话。
即便里面没有偷拍照这种龌龊的东西,他也不会侥幸到,以为他这种行为是正常的。
但他不可能在她来坦诚问他的情况下,对她撒谎。
“阿照,觉得恶心吗?”他低垂着头,明明站在走廊明亮的灯光下,却像是被送上了绞刑架,等待最后的审判。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如果是别人这么做的话,可能会吧,但因为我爱你,所以还好。”
郁思弦起先已如被判死刑一样闭上了眼,但在听到最后一句时,他倏然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照霜手里还握着那两份offer,看着他的表情,几乎像要哭出来。
郁思弦立刻上前,有点不知所措地捧住她的脸,“阿照,哭什么?”
“你一直被困在这个房子里吗?”
“我没有……”
“我要你去想的那件事,你想到了吗?”
“前两年我不该疏远你。”
“不对,”陆照霜摇了摇头,直接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
“……我从小睡眠就不好。”
“这我知道,我是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严重到要吃安眠药的?”
“……”
“什么时候?”
郁思弦有些狼狈地别开视线,吐字都有些艰难,“两年前。”
啊……果然,他不肯告诉她的事情,总是与她有关。
陆照霜好像终于明白,那天她听到郁思弦说起公园的退休乐队时,那种堵到发紧的感觉是什么了。
原来是心痛啊。
她嘴唇颤动了一下,但到底没有哭出来,反而揪住他衣领,迫使他直视她的眼睛,“郁思弦,我应该不是什么很糟糕的人。”
郁思弦立刻道:“当然不是。”
“所以喜欢我这件事,不应该让你的人生变成一片废墟。”
郁思弦瞳孔微微一震,“阿照……”
“我们一起慢慢调整,尽量控制,少吃点安眠药,好吗?”
他喉咙有些微的干涩,“好。”
“你可以继续留着这个屋子,但不用再藏起来。如果你喜欢记录,我们可以一起做手账,好吗?”
“好。”
陆照霜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他无数次欲言又止地吊她胃口,也同样无数次,把最脆弱的自己坦露在她面前。
他也许不够热烈不够坚强不够勇敢,但即便是这些不完美的地方,也一样让她觉得,深受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