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夜晚是白天,
我厌倦了体面,
丢掉假面!
丢掉假面!”
最后那一声“丢掉假面”,徐勿凡都已经破音了,纯粹靠着意志力硬顶上去,和最后一弓小提琴一起,完成了最为短促、沙哑,却也最为浓烈的一声嘶吼。
结束了吗?
无论是站在台上、急促地喘着气的逃出人间成员,还是坐在台下、早都忘了喝酒的观众,都在此刻剧烈的心跳中,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结束了吗?
牧衡站在吧台后面,表情格外严肃,没有了他平时一贯的戏谑,第一个伸出手为他们鼓掌。
其他客人这才回过神来,也跟着鼓掌,没有欢呼、没有安可,只有经久不断的掌声。
仿佛这一刻才被带回人间,林珩转过头,看着自己怔愣的、不敢相信自己做到了什么的队员们。
他又哭又笑地攥紧右拳,缓缓地向上举起来。
很多年后,当林珩参加一档综艺节目,主持人采访他,他迄今为止印象最深刻的演出是哪一场?
他沉默了很久,没有看向镜头,而是失神地注视着远处。
“那是一个不太有名的酒吧,因为台风天,监控坏了,所以没有任何录像,连在场的客人都很少,没有任何办法去回顾那一天,我甚至知道我们每个人都肯定有弹错的地方,根本称不上完美,但无论是那天的体验、还是那天的我们……都再也不会有了。”
陆照霜对外界的一切都一无所觉。
小提琴还抵在颈边,握着琴弓的手却已经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四肢百骸都在发烫,炙烤着她,身体里的力量在迅速流失,双臂却仍旧在舞动着,拉完了所有曲子。
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最后一弓拉完时,跟着被身体里的高温,燃烧殆尽了。
她仰着头,怔怔地看着头顶的白灯,仿佛被丢进了一个只剩下她自己的空白世界。
直到郁思弦掰开她的手,把小提琴和琴弓从她手里拿走。
然后牵住她的手腕,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对她说:“阿照,我们回去吧。”
*
回到医院以后的陆照霜很听话地遵从了医嘱,以及和郁思弦的约定。
因此在两天后,她身体就好了很多,烧也彻底褪去,开始有节制地练习几天后闭幕音乐会的《第九交响曲》。
郁思弦很不放心,白天经常去申城交响乐团监督她,晚上不方便就近盯着,便说是请了逃出人间的成员来帮忙。
陆照霜一直以为他说的会是高若涵,但没想到,当她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的人会是徐勿凡。
她不由睁大了眼。
徐勿凡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不咸不淡地道:“我最近正好没活干,小高白天还要上班,不方便。”
“……这样吗?”
“很不愿意是我?”
“不是,”陆照霜连忙摆手,“没想到你愿意来。”
徐勿凡换了鞋后,走进屋内,环视了一圈,“还真是大小姐。”
陆照霜忐忑地观察她的神色,“你会觉得不自在吗?”
徐勿凡哂笑了一声,“只要你别露出这种表情,我就不会不自在。”
陆照霜立刻收敛起所有表情,“那我先去练习了。”
徐勿凡已经掏出手机坐在了沙发上,闻言头也没回地朝她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去吧”的手势。
等陆照霜从琴房出来,徐勿凡的位置已经挪到了露台,手机里播放着有关声乐教学的视频,她跟着视频亦步亦趋地做着练习。
听到动静,徐勿凡立刻闭上了嘴,把视频关了。
陆照霜也就没有故意提这件事,走过去,趴在露台栏杆上,眯眼吹着风。
“听说你老公出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