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下面乡下来住院的产妇,回家的时候,也是在倒放的凉床上铺上厚厚的被褥,让产妇和新生儿躺在里面,上面在盖上厚厚的被褥,四五个大男人抬着扶着到车站,或是包个大三轮车,不让产妇多走一步路的,直接带回家,中途不让产妇吹一点风。
可赵家不是。
徐惠清自己娘家没来人,自然不会为她的身体着想,赵宗宝是故意磨一磨她的性子,赵母倒是知道产妇不能吹风,可她自己年轻时怀孕就没有被人好好对待过,她恨不能她吃过的苦儿媳妇都能通通吃一遍才好,又怎么会去提醒赵宗宝?
徐惠清就坐在床上看着赵宗宝他们收拾东西。
赵母原本想让徐惠清抱着新生儿,她去拿当初他们来市里时带的尿片褥子。
徐惠清倒是很听话的去接她怀里的新生儿了,只是在下床的时候,胳膊一软,身体猛地向前一个踉跄,怀里的新生儿差一点就摔了出去!
赵母被吓了个够呛!
新生儿也吓得张嘴大哭了起来。
这可是他们赵家好不容易逼着徐惠清生出来的金孙,她脑子一懵,就伸手就一把将新生夺了过去,小心地抱着新生儿哄,伸手就要打徐惠清:“你作死啊?抱个孩子都抱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一旁的护士见她还想动手打徐惠清,忙阻止道:“你儿子就在旁边站着,你不把孩子给你儿子抱,怎么给产妇抱?你不知道产妇病还没好,身体虚弱着呢?”
病房内的家属们都围过来看热闹,催促赵宗宝:“哎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杵着不动?不会还想让你老婆干活吧?让你妈抱你儿子,你拿东西啊!”
赵宗宝从小就被当做家里的小皇帝养,家里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所以他从来没有他要干活的意识,他已经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由赵母和他五个姐姐给他做好,五个姐姐嫁人后,又有了徐惠清。
赵母一听要她儿子干活,哪里肯?忙抱着新生儿,还把衣服褥子往自己身上挂:“不用他来,他哪里晓得干活?我背就行!”
徐惠清只扶着床站好,一副自己都站不稳,还要人扶的模样。
病房内的妇女家属们见她就这么出去,忙提点道:“你就这么出去可不行?吹了风落下病根,一辈子头疼,你最好戴个帽子,没有帽子毛巾也有吧?实在不行弄见衣服把头包着!”
又指责赵母:“你媳妇年轻不懂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懂?怎么能让产妇就这么出去呢?”
说话的人被病房内其他的人拉了一下,等赵家人都出了病房外,她才提点说话的人说:“嗐,你别说了,说了没用!那老太太恨不能把她儿媳妇磋磨死,那男的也是个万事不管的!”
徐惠清走到病房外,看着赵母身上背着床褥垫子和一些产后物品,怀里还抱着新生儿,她原本就瘦弱,在床褥的衬托下,看着更加的瘦弱。
她死不忍心地柔柔弱弱地喊赵母:“妈,你把小宝给我吧,你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太累了。”
赵母此时哪里还敢把她宝贝孙子给徐惠清抱?恨不能抱在怀里不撒手,说:“行了,你走吧,我可不敢把我大孙子交给你,要是把我大孙子摔个三长两短,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她嘴里还抱着怀中婴儿轻轻摇着哄着。
此时没有电梯,妇产科住院楼只有二层,是水泥的楼梯,楼梯上海刷了绿色的漆。
徐惠清就这么扶着楼梯扶手,一点一点的下楼。
有同病房抱着孩子出来看的家属,受不了的对赵宗宝说:“你扶着点你媳妇啊,没看到她身体还虚着吗?也不搞个竹床来抬一抬!你背着你媳妇走啊!”
赵宗宝闻言果然作势要来背徐惠清,赵母赶紧把他拉开:“哪里就要背啊?让她自己走!我自己生过六个孩子都没事,我能不晓得吗?她身上还流着脏血,要是蹭到你身上,那是要倒大霉的!赶紧走!”
她推着赵宗宝在前面,赵宗宝转身犹豫的看看赵母,又看看徐惠清,为难地说:“惠清,你自己能不能走?要是你不能走,我背就我背。”
按照过去徐惠清从不麻烦别人的贤惠性格,她就是咬着牙硬撑都会自己撑着走下去的!
可此时徐惠清却扶着楼梯扶手,身体摇摇欲坠,忽地整个人就像一个直挺挺的石锤般猛地向赵宗宝,用头槌朝着他的鼻子狠狠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