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传来脉搏的跳动,乐晗突然想起教练说过的话。
真正的杀招不是练出来的,是身体在生死关头的本能记忆。
可他明明……是为了站在这个人身边,才拼了命地变强……
“碎碎…”
这个他十几年没唤过的乳名在耳边炸开,乐晗如遭雷击,猛地撤手,后背重重撞上床靠。
腿上的伤传来钝痛,和当年执意学格斗时从楼梯摔下来的痛感如出一辙。
“…干什么?”他嗓音发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全身肌肉仍死死绷着,仿佛眼前真是要以命相搏的敌人。
乐暥看着他,暗沉的眼眸里似乎掺杂了些许难以辨认的情绪,他微微吸气,抬起手。
乐晗震惊地盯着那只手似乎要伸向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又往里缩了缩。
可那只手突然停在半空。
阻挡它的并不是乐晗惊疑不定的眼神,而是某处震动的手机。
“说。”乐暥还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皱眉,声音里带着被打断的不耐,却在听到对方汇报时神色微变。
片刻后,男人抬手扯松领带,“知道了。”
乐晗盯着自己仍在微微颤抖的右手。
这只为守护而淬炼的手,刚才差点就拧断了它本该守护之人的咽喉。
通话结束,乐暥重新直起身,“不想回来住随你,但这周母亲生日,你必须到场。”
熟悉的命令式口吻。
奇怪的是,乐晗反而因此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在这句话里莫名松弛下来,他做了个深呼吸,语调恢复几分寻常的散漫,“慢走不送。”
“……”乐暥又深深凝了他片刻,终于转身离去。
门外,凌逸与他迎面相对。
站立的身影如同一尊无声的雕塑。
走廊宽度其实相当标准,既不至于拥挤到需要避让,也不算宽敞到可以视而不见。
若是从前,凌逸早该退至墙边,躬身相送。
但此刻他只是略微侧了侧,姿态看似恭谨,位置却纹丝未动。
乐暥脚步在擦肩时微微停滞。
他们身高本就不相上下,只是往常凌逸总低眉顺目,让人错觉他生来就该仰望。
而现在镜片后的目光不闪不避,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竟有种诡异的平等感。
与刚才隔门相望时如出一辙,不是错觉,他这个首席特助确实跟从前不一样了。
“凌逸。”卧室里传来乐晗的呼唤。
凌逸唇角浅浅扬起一个弧度,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让乐暥心里那种古怪感愈发呼之欲出。
若说从前的凌逸是宣纸上淡扫的青黛远山,那么此刻的他俨然化作重峦叠翠的泼墨巨嶂。
明明姿态依旧恭谨,镜片后的目光仍然平和,可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如有实质,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最矛盾的是,他的声线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沉静温和,“乐总,请慢走。”
像浸在冰水里的玉,温润,却无法忽略那种让人脊背发麻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