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隐却嘴角渗出血丝,娇小的身子虚弱地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
左式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语气担忧得紧:“小隐,你又精血逆流了!这怎么能好好恢复精元妖力呢!”
话一出口,他却自己都感到怪异,为什么要说又?
某种直觉似乎在驱使自己,赶紧去看手腕,抬起手却发现并没有异样,只有刚刚拉拽麻绳时蹭到的鸡血污渍,像是掩盖住了什么似的。
太阳穴突突猛跳,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你知道我是妖?又是怎么知道我驭灵的反噬弊害?!”
小花隐面露疑色,一把将他推开,抬手擦去嘴角不痛不痒的血丝,将桃木剑嫌弃般的扔他脚边。
尸变惊魂过后,又听到此处,一旁的花应沉大惊失色:“隐丫头!你!你是妖精!”
“这下麻烦了,得清理不少人的记忆才行。”
并不理会花应沉的惊慌,环顾一眼满地狼藉,小花隐叹了口气,从发间拔出那根看似普通的草芽簪,放在掌心简短念咒,下一刻,它就变化为原貌——断忆琼枝。
她指尖轻旋,琼枝从掌间腾挪掷出,直指花应沉眉心。
“忘。”
随着一声轻叱,琼枝尖端绽放出一朵涟漪,轻柔地没入花应沉的七窍。
涟漪迸裂之时,无数细小的光尘飘散开来,诸多记忆碎片闪烁半空。送葬时棺板的异响、黑毛尸体的利爪、漫天飞舞的灵叶、封棺镇邪的玉印……每一粒光尘都在阳光下渐次消散。
随后,花应沉的眼神涣散一空,整个人陷入昏睡倒了下去。
“接下来,到你了。”
小花隐转向左式,将琼枝尖端抵在他眉心:“刚刚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我。”
凉意在额间弥漫,琼枝的冷意渗入皮肤,左式站定在原地,不慌不忙抬手指向棺材:“那口棺材,是我爹做的!”
“好几个月前,花百岁就找上门,让我爹定制这口柏木棺了!为什么非要用柏木呢,不单单是因为柏木防腐防虫,寓意长寿吉祥,更是因为柏木可以压制煞气。”
“我知道,花百岁是怕自己死后化煞尸变,才讲究这些细节。”
“花家的人世代都被诅咒所困,虽然个个都长寿,但是死后却不得安生,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和血脉至亲相残。”
他抬眼直视小花隐:“我还知道,你虽然是妖精,但你并不害人。相反,花百岁信任你,请你做保家仙,保护花家最后的血脉,才让花应沉……花叔他收你做了养女。”
花隐眼皮一跳,白皙的脸庞更加冷若冰霜:“你知道的还挺多。”
但她多次探查眼前男孩的气息,却依然只能确认,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类。
手腕轻转,琼枝迸发寒光,下一秒,她闪身逼近左式,将冰凉的枝尖抵住他喉心,眼中杀意凛然:“花家秘辛,花百岁只交付与我,连唯一的后人花应沉都不得知晓。你,从何得知?”
左式没有躲闪:“小隐,是你后来告诉我的。”
“后来?”花隐一双细眉紧蹙,琼枝微微颤动。
左式稚气的童声里,透着不合年纪的温柔:“我们有很多后来。”
他任由琼枝在颈间压出血痕,目光仿佛穿透时光:“你每年都换副模样,装作一年长一岁的寻常姑娘,我们一起去学堂读书……你爱在城南老槐树下乘凉吃老冰棍……长大之后,花叔守着窑厂不肯搬,我们就每周都回去看他……再后来,我们在淮南开了间白事铺子,你总嫌我扎的纸人太丑,独立开了家纸扎专营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