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枚乌金尾戒,刻着精细的金丝剑纹,极尽工巧,但阿也看也不看,径直拿过,便抽身向外走。
雪乘着风,又慢慢落满肩头——随后被一只手无情扫落,小指上的乌金尾戒在薄雾中熠熠闪光。
“如何?”阿也看向崖底的沼泽,粘稠得难以流动,深绿发黑,不间断地冒泡,像极了有一回九洮自告奋勇做出的毒汤。
不过毒汤不会吐出尸骨,还散发出腐烂的恶臭。
“大人,周围百姓都已撤离。”巫蕴颔首道。
相柳,蛇身九头,以人为食,涎水尽成泽国,其血剧毒,在凶兽中也称得上独占鳌头。
难怪会来找自己。阿也想。
“这是仙君的吩咐。”
白衣少年越过巫蕴,呈上金漆托盘,内里放置着一张黄金面和一柄没有剑鞘的剑。
那剑模样普通,形制古旧,剑刃除去起卷的部分,甚至还有细小缺口,简直伤痕累累。
阿也一顿,掂了掂那把剑,手感熟悉,仿佛用过千万次。
“还有面具。”少年直视那双妖冶的赤瞳,冷声提醒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阿也似笑非笑地看了少年一眼,随手挽了个剑花,冷冽罡风掀翻漆盘,擦耳而过,顺势将他绣有金丝剑纹的领口削去半边。
“啊!”少年后知后觉,惊叫一声,跌坐在地,脸色涨得通红。
不等说完,阿也上前,一脚踩碎跌落的黄金面,剑尖上抬,虚虚点在少年喉头。
从他惊恐的眼里,阿也看见自己眼下浮现出诡谲的赤纹,绕过狭长眼尾,在眉间绘成双枝缠刀的图案。
“你……魔,魔纹……”少年哆嗦着,还想说些什么,被巫蕴及时捂住嘴。
“大人。”巫蕴单膝跪在她面前,微不可察地摇头。
读懂那是不要和仙君起冲突的意思,阿也淡淡道,“带下去。”
巫蕴以眼神警告少年噤声,随后将人提了起来,恭敬道:“是。”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响。
地面震颤,碎石乱蹦,忽上忽下,像是被什么巨物攀摇动,不到三息,有东西从崖边探出头来。
巨大的头颅分出九张灯笼大小的人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面色青白,宛如死尸,但齐刷刷看向阿也时,竖直的赤瞳里露出似刃的神色,喜怒哀乐,各不相同。
“是相,相柳……”少年面如死灰。
一个照面,巫蕴拎着少年迅速后撤,让出空间。阿也斜剑点地,另一手五指大张。
天地间的水汽迅速汇聚,在掌心形成漩涡,随后展开成盾,在升腾的寒气里冻结成冰,正面扛下相柳喷出的毒液。
一招不成,相柳屈身跃上崖顶,九张人面此起彼伏地尖叫,激得人血气翻涌,同时长尾弹射而出,狠狠抽在冰盾之上。
“咔嚓!”
冰盾霎时解体,被毒液附着的碎屑落地,扑簌腾起黑烟,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败。
倒退数步,阿也方化去余力,止住身形,目光扫过蛇身,背腹皆覆鳞甲,泛着森然冷光,没有丝毫缝隙。
得动真格了。阿也眼神一凛,指腹抹过剑刃,细细的一道血线上,绽开朵朵幽蓝冰花,内里却涌动着赤色火焰。
“砰!”
避开长尾的又一记劈砍,阿也佯攻侧方,趁相柳回身防御之际,斜刺七寸,以刁钻的角度挑开鳞片,送进冰花后抽身即走。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