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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第2页）

何等恐怖的力量，仿佛超脱人世间，来到禁忌的界域。

等到最后一片花瓣彻底舒展，阿也垂目立于莲台之上，白发三千丈，而身若观音，势如罗刹。

她抬手，打出一个清脆的响指。

结界骤然消失。鲜红的火光从天而降，像是倾倒出一片浩茫火原，要扫除所有不洁之物，还此地一个清净。

“小心！”云漪将云欢护在身下，艰难躲避这场漫天的火雨。

“等一等……”云欢拉住云漪的衣袖，望了眼莲中人，颤抖地伸出手去，接住一朵翩跹而落的火焰。

接触的刹那，火焰融化在手中，澎湃元力冲刷四肢百骸，伴随宁静而平和的气息。云欢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捧在心口，面色虔诚。

原来那一天，神听见了她的祈愿。

火原灼烧整片天地，如同天罚，但冰川开始融化，围困穆州的兽潮撤退，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雪水渗入土壤，深埋的种子发芽，开出各式各样的花。

一息之内，秋冬变做春夏。

红莲中，阿也睁开双眼，目光落在那具肆意作乱的骸骨身上，眼中燃起血色，仿佛画龙点睛，忽然有了神采。

她扬起手，虚虚一握。

远隔千里，火光腾空而起，将骸骨四面包围，送往红莲。

持续的灼烧中，骸骨断开长尾，瘦小的前肢开始退化，露出圆润的指甲，骨液流窜、凝固，构筑成形，纤细修长，好似一位身量娇小的少女。

但轮廓之内，骨头的排列和走向都十分清晰，揭示她并非真正的人类，更像是某种化形为人的生灵。

阿也注视这具娇小的骸骨，目光悠远而漫长，像是多年后故人重逢，却是隔着冰冷石碑，对着墓前枯萎的花无从开口。

阿也摘下那枚乌金的尾戒，顿了顿——少女左手的小指不见了，徒留一道狰狞的缺口，她只好将尾戒带在右手小指之上，在额骨上轻轻落下一吻，将这副死去多年的尸骨拥入怀中。

红莲散尽光辉，从枝头坠落。

熔岩柱随之垮塌，四散的碎片划过天际，仿佛成千上万颗流星，在落入地表前就被火焰吞没，毫无危险，更像一种在节日庆典举行的盛大表演，宣告着这场灾难的终结。

在被汹涌水流吞没前，阿也听见歇斯底里的呼喊，似曾相识。

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废墟，天地苍茫，朝霞绚烂，海面波光粼粼，无波无澜。

忽然，一点水声溅出来，荡起圈圈涟漪。

“小烨——”

云欢放声大喊，推开海面飘来的碎冰，忍着刺骨的寒冷，弯腰探入水中，触及硬物，打了个哆嗦，不敢细想，继续摸索，直到无法忍受，才肯回到岸边，大口喘息。

她掏出药瓶，晃了晃，空荡荡的，一如丹田——短时间内吃了太多丹药，元力早已透支干净。

明明落下的方向就在这里，怎么会找不到？云欢焦急得咬嘴唇，后悔将并蒂芙蓉送进溪中——本该是它发挥作用的重要时刻。

“找到了吗？”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云欢回头，眼前的华谏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并不比自己好过多少。她垂下眼，没有回答。

“她……咳咳！”华谏捂住嘴，指缝见了血色，身体一阵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