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转动左脚,只余下一些轻微的疼,倒真的可以走两步。
秦殊眼底浮上喜色,唇角弯弯,笑起来眉目轻盈,“多谢裴郎君。”
裴云谏没多言,自顾自地走向绳索,“我先上去,然后再拉你。”
她自然没意见,还在后头指挥他应当踩哪块更稳当。等她也一同上去,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出了井坑,外边有冷风穿林而过,秦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只觉得更冷了。
裴云谏收起绳索,走在她前头,“跟紧了。”
夜里到这会儿终于有淡淡的月光洒下来,但林中依旧漆黑,秦殊左腿虽接好了,却仍旧走不快,踩到不平的石子还会踉跄一下。
她跟在后头,慢慢只觉得头晕目眩,脚也开始不听使唤。
“裴郎君——”
秦殊险些又栽跟头,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旁的树枝,手心扎得生疼,“我好像有点看不清。”
她想起那贼人朝她撒来的粉。末,隐隐有些怀疑。
脑袋又疼又热,她拍了拍额角,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没两步便再也稳不住身形,实实在在地朝后倒去。
裴云谏眼疾手快地捉住她手臂,力道很重。
秦殊因这力道,被拉回来时猛地撞在他肩胛上,本就晕乎的脑袋此刻更是如同浆糊一般,疼的直抽气,“我、我得歇息片刻。”
实在是走不了了。
裴云谏低眸看她,先前在井坑里还苍白的脸眼下竟带出一点红晕,他眉头轻蹙,伸手去探。
果然一片滚烫。
裴云谏想起不算短的下山路,将她扶稳,淡淡开口:“我背你回去。”
秦殊一愣,还没想好拒绝的说辞就见他已然在自己身前半蹲下来,脊背宽阔,氅衣整洁干净。
她往后退了一步,“还是别了吧,我歇一会儿便好,可以自己下山。”
他今日救她,她心底是感激的,但却不想再如此麻烦他,毕竟下山的脚程并非一时半会。
“母亲在家中等得着急,你以为我为何会背你?”裴云谏头也没回,声音比方才还要低凉几分。
想到裴何氏,秦殊心底软下去,没有再反驳,乖乖伏身。
他背部宽阔结实,一点儿也不像文弱书生那样,反倒很是健硕有力。
秦殊觉得有点儿稀奇,又觉得他一人要护住母亲,这样也是应当的,若是文文弱弱的躲在裴何氏身后,那才不像样呢。
她头一回与裴云谏如此亲近,即便是迫于无奈,那双手也不知该往哪儿放,只得抓着他肩胛,上半身小心的分开距离。
这般姿势初始还算好,一小段路下来,她便有些腰酸手酸。
“搂紧。”
裴云谏稳稳当当地托着她下山,声色平静得像是背了捆柴,“你如此也会累我不好赶路。”
秦殊眨巴了下眼睛,秉着呼吸,只好伸手去搂他脖颈,动作轻而慢,脑袋缓缓搁在自己的手臂上。
脚下路并不平整,但她却并不觉得颠。
山中静得厉害,秦殊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隐淡的月光似有若无地洒下来,余光里是裴云谏清晰的脸庞。
他当真是生得好看,便是这半边侧颜,亦是俊秀无俦,眼睫黑密纤长,眼瞳黑白分明,几分清冷之色更是衬得他如同画中仙。
秦殊怔怔地瞧了会儿,忽然想起来井坑中他说的和离一事,一时有些紧张,腹中说辞来回翻转,最终小声轻问:“能不能晚些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