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沈疏香突然像疯了似的扑上去,不防被侍卫拽住双臂按跪在地,双膝磕在石板上发出“咚”地一声响,她恍若未觉,嘶吼道:“是你杀了阿旭!是你杀了他!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杀阿旭的凶手。
徐玮俯身捏住她下颌:“你是说那个死去的小士兵,他确实替你挡了一劫。”
那天他和同伴本是想把沈疏香绑出来威胁裴时与的,可不知怎地,他竟听到了同伴失手的暗号,后来等他进入医馆时,沈疏香已经不见了。
他只得循着原定的逃跑路线撤退,在巷口竟见他的同伴被两个人打倒在地,他抬手便用弩机射穿了其中一人,等他上前准备除掉另一人时,发现竟是沈疏香。
沈疏香还留待他用,当然不能在此刻杀掉。
听到裴时与率兵赶来的声音,他只得匆匆离去,再做计划。
“你早就计划好了……”阿旭的死是沈疏香无法提及之痛,她已经无法思考。
“那两次算命,你说的话原是诓我的……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我命格空茫,又说姻缘尽断,全是骗我的……”
徐玮却拈须而笑:“非也非也,在下对周易八卦颇为了解,那些话,全是实话,姑娘命格奇特,确是在下平生未见。”
……
裴时与的军队驻扎在相州城外的黑云山,已至深夜,裴时与的营帐中却坐满了人,众人围在一起商量剿匪事宜。
他们围剿黑云寨已经两天了,号称天下无敌的山匪却迟迟不敢露面,龟缩不出,真是怪了。
“将军,相州急件!”
裴时与头也不抬:“念。”
却见拆开信封的传令兵面露疑惑,目光在信件和裴时与间来回打转,手指几乎要把信纸戳破:“这……”
“哑了?愣着做什么?”裴时与终于抬眼,却见传令兵扫了一眼坐满营帐的军官,脸颊涨得通红:“这信还是请将军自己看吧。”
坐在裴时与下首的吴参将是个急性子,一掌拍在案上,不耐烦道:“叫你念你就念,读个信比娘们绣花还磨蹭!”
被训斥的传令兵视死如归般喊出信上内容:“沈……沈姑娘染上风寒,恳请将军速归,周翊拜上。”
此话一出,营帐中瞬间静得只余火盆噼啪声。
传令兵急急补上一句:“盖有周将军的印。”
“胡闹!”裴时与霍然起身,桌案震动,地图被泼洒出来的墨汁染了一大团黑。
传令兵立刻将信呈了上去,裴时与夺过信件,信纸被抖得哗哗响:“这周翊疯了不成!”
争执声在帐中炸开。
“许是沈姑娘病得急,这几日寒意肆虐,不得不防啊。”
“将军可要回去看看,末将等在此处即可”
“放什么屁!那小娘子生个病,也配动用加急?将军又不是医师!”
“军情大事被她搅得一团乱!”
“你这话就不对了,沈姑娘也为这西南之事付出许多,你怎地过河拆桥?”
“一码归一码,事有轻重缓急,军情怎是她能插手的……”
眼见众人快要吵起来,裴时与出声喝止:“都住口!”
他借着昏暗的烛光仔细看信,周翊跟随他多年,不像会干出这种不知轻重的事。
可这又是周翊的印没错。
他的视线上移,“沈姑娘染上风寒,恳请将军速归,周翊拜上。”短短两句话,占不过半页纸。
这字迹……这般筋骨铮然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日她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我敢保证我的字无人能仿,军中传信,我的字比什么密信机关都好使,你不用必定后悔……”
裴时与瞬间变了脸色:“即刻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