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日便回京去,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因着阿旭的死,沈疏香回京的计划被打乱,他现在只盼着沈疏香换一个环境,远离伤心之地。
却不料听到这话的沈疏香眼中忽然有了情绪,不再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
“我不回去,我还没抓到那个人,我还没为阿旭报仇,我怎么能安心地离开。”
沈疏香此刻的泪水不再因伤心而流:“裴时与,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裴时与握着她肩膀的手渐渐松动,事情如他预想的一般发展,支撑着一个人在巨大打击后重新站起来的是无尽的恨意。
他不想沈疏香变成这样,可他无力阻止。
……
攻打相州城比前两座城容易得多。
谢知凌回京后,运往西南的补给再没断过,沈疏香发现的巨弩,在经过研究后也派上了用场,同时因着最后一战,众人士气高涨,勇猛无比。
但相州毕竟是叛军的大本营,拿下它非一日之功。
从十月十五起,不间断的攻城已经持续了五日。
军营后方的医棚比从前更忙碌,但沈疏香也不再是那个看到碎肉会吓得发抖的愣头青了,她有时处理伤口甚至比张医师更利索。
“张医师?”
被猛然叫住的张医师匆匆止步,掀开帐帘的手又放下:“沈疏香,我这还有事儿呢,耽误不得。”
沈疏香头也不抬,手上依然继续着缝针的动作:“我知道,我替您去。”
张医师闻言咽了咽口水:“没叫你去替我,你把这儿的伤兵治好了就行了。”
沈疏香缝完最后一针,放下工具,径直朝张医师走去,张医师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攥紧了药箱。
见他面露慌张,沈疏香轻笑了声:“怕什么?大晚上的,您年纪大了,该好好休息。”而后从他手里夺过药箱,撩起帐帘走远了。
剩下张医师在医棚里团团转。
……
裴时与没想到进来的会是沈疏香,他慌忙扯过一旁的衣物盖在身上,不防碰到背上的伤口,痛得面部皱成一团。
立在他身旁的沈疏香瞧见他直冒冷汗的样子,竟没良心地笑了:“别挡了,又不是没见过……”
这样不合时宜的玩笑话令裴时与一头雾水,脸颊莫名其妙烧起来。
沈疏香却没再说什么,同对待所有的伤兵一样,坐在他身后,仔细处理起他背上的伤口。
“我不是叫的张医师么?”
“他头疼得下不来床,”沈疏香面不改色地说着谎:“特地嘱咐我今晚……要比往常更认真更细心。”然而她那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这道伤口几乎横跨裴时与的后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