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低估了那个牙尖嘴利的皇妹,才导致大考让她出了风头。由此看来,这个皇妹倒很会隐藏,学业明明并不算拔尖,和太子论学时,竟也能有来有往。
霍灵秀踢开脚边的碎瓷片,姿态优雅地坐到软塌上,此刻,她的怒气消了大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竟缓缓勾起唇。
“羌夷使者还有多久入京?”
“应是三月有余。”
“公主难不成是想……”荷莲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谄媚着笑。
霍灵秀斜睨她一眼:“告诉莲香,明日一早我要见母妃。”
……
四月中正是踏春的好日子。妃嫔们按捺不住赏春的好心情,纷纷走出宫殿。
御花园的紫荆簇簇盛开,嫩粉的辛夷挂在枝头、月季、天竺葵更是各个开得饱满,吸引了蜂蝶驻足,满园的花香萦绕在鼻尖,连喜鹊都聚成群,停留在这片芳香之中。
孙采女是今年才入宫的。
她是小户之女,花卉饲养不易,家中唯有祖母院里才会摆上几盆,断不会像皇宫这样,呈无尽连绵的山丘一般,令人沉迷。
听说这些花还只是冰山一角,几日后娴妃娘娘的赏花宴,那才叫一个争奇斗艳。
孙采女好奇得心里发痒。
虽说进宫前,家里长辈特意吩咐过莫要做多余的事。可皇宫不愧是稀奇地方,连这里的喜鹊都与外面看到的不一样。
它们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孙采女正欲凑近看看,一只灰蓝的喜鹊忽然展翅朝她冲来,这可把孙采女吓了一跳,连姑姑们教导的礼仪都顾不得了,尖叫着要去赶头顶上的那只喜鹊。
那只喜鹊似乎跟她斗上气了,无论孙采女怎么挥着帕子驱赶,它都稳稳地抓住脚下的发髻,用尖嘴啄散了孙采女的头发。
等她喘着粗气,跑到御花园外面后才发现头上的喜鹊不见了,它又回到了紫荆树上。
不止孙采女这处,好些妃嫔都被喜鹊追着跑。因为端妃的缘故,圣上之前下过圣旨,宫里早就把喜鹊奉为灵鹊,因此宫人们也不敢放手去抓,只能小心地驱赶。
可那些喜鹊像是通人性一样,但凡有人接近紫荆树皆会被啄了头。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这事儿渐渐在宫里传开了,都说那颗紫荆树有古怪,御花园的管事不得不把这等奇闻汇报上去。
娴妃听到只觉得荒唐。
“让张文崧派人处理,休想耽误本宫的赏花宴。”
红绡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寻常,本想劝一嘴,但看到娴妃生怒又只能把话头隐下,让人叮嘱着小心行事。
张文崧得了信儿后便打算亲自处理这件事。
他在娴妃这儿失信已久,还掉了只耳朵,不少人在背后偷偷叫他半耳仙人。
不过是些飞禽畜生,抓走便是。于是趁着晚上无人,张文崧带了两个小太监偷偷前去御花园。
可刚走到紫荆树下,三人险些惊叫出声。
那些鸟儿原本窝在树干上休憩,听到动静后,霎时间同时睁眼,数百只眼睛在夜里发着光。
它们并不鸣叫,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种眼神几乎和人没差别。
张文崧吞了吞口水,恶声恶气地吩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抓!”
两个小太监不敢拒绝,两人互相配合,一个驱赶,一个抓捕,试图把这些喜鹊全都网进袋子里。喜鹊们终于动了,它们像疾风一样用鸟喙狠狠啄着三人,张文崧和两个小太监惨叫着抱头鼠窜。
不多时,三人脸上鲜血直流。张文崧咬紧牙关,眼神透着阴狠:“既如此,全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