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无人离去。
最为沉稳的林影沉声道:“公子,中京城传出消息,公子枉顾任职并州乡试监察官一职,私自篡改路线行至邺城边界,突遇山匪失踪,旨意大致明日便传到并州城了。”
“幽州城城主府内失窃的消息已上报至中京,有人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说是公子做的。”
裴珩闻言,骨节分明的细长指尖在膝盖处有节奏的上下轻敲着,黑沉沉的眸子反射着地上的白霜,像是能视物般,轻抬眉间,目光落在那几个黑衣人身上。
“我们此番在邺城已山匪为由,脱离赵相明面上的监控和李王潜在暗处的伏击,应是被他们看出些问题。但邺城和幽州城距离较远,且邺城位于幽州和并州中间,想来他们无法确定是我们行事。”
说完起身,按照往日里计算好的步数,来到书案前,拿了笔墨,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林影继续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明日中京的追责判处便会到达并州,不知情况会如何。”
裴珩握着毛笔的指尖停下,将信纸对折好后交给林云:“此封信交给陈太傅,明日我先去见一次李知府。你们往中京放出消息,我已与李天明知府会面。”说完,裴珩想到什么,敛下的眼睫扬起,看向隔壁房间,“保护好隔壁的江姑娘。”
三人心下一动,却不显,低声应了声“好”,便隐在了暗处。
……
翌日一早,江知婳揉着惺忪的眼睛推开房门,柔和的日光撒入院内,晨风携来阵阵清新淡雅的海棠花香,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感慨古代的空气质量真是没得比。
“醒了?洗漱好过来吃早膳吧。”
闻声看去,素白长衫的裴珩将冒着热气腾腾的菌菇汤面缓步踱出,轻巧地越过脚下的障碍来到院内的石桌上,招呼她过来。
“早上好啊,田螺公子。”
江知婳落座,菌菇汤面独特的鲜香被完全的激发出来,勾起了一早起来的馋虫,迫不及待地拿起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二人安静地进食,静谧的院内一时间只有清浅的环境音和细微的咀嚼音。
“什么是田螺公子?”吃完的裴珩单手撑着下巴,安静地问道。
将碗内的最后一口鲜汤吃下后,江知婳眨了眨眼,道:“以前有位男子捡到一只田螺,带回家中温养,此后每日他回家,桌上已摆上了香喷喷的饭菜,屋内也被精心的收拾过了。后来有一日,男子提前回家,才发现是田螺里走出来的姑娘,为他做的这些事情。”
“故而后人们将其亲切地称为田螺姑娘。”
“那条河在哪?”听见她疑惑的“嗯”了一声,裴珩补充道,“那名男子捡田螺的地方。”
江知婳笑道:“传说而已,你还真信这种鬼神乱力之事啊。”
“那他们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江知婳原以为只是随意聊聊,没成想看裴珩的模样,似乎有些正经,斟酌着开口:“和大部分传说的结局一样,男子和田螺姑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见裴珩久久没有说话,微敛的眸子久久地落在桌沿上被露水打湿的海棠花残瓣上,江知婳正欲开口询问,门外传来郎中的声音。
是每日给裴珩眼睛针灸的郎中。
不到一个时辰,郎中便捻下银针收入针嚢中,江知婳将巾帕递给裴珩擦拭额上渗出的细密冷汗,朝郎中问道:“今日怎么这么快?”
往日里裴珩都需要接受一个时辰以上的针灸,郎中已将所有东西收随行的药箱,答道:“公子今日体内经脉流畅,双眼处的寒意有所减少。”
说完,郎中蹙了蹙眉,却想不到具体的原因,只好道:“应是这段时日的针灸刺激了穴内经络,让那股经久堵着的寒意被冲开了些。”
江知婳听闻,有些激动:“那可是复明有望?”
却见郎中只是摇头:“寒气根深蒂固,非这段段时日便能疏通,而且他的眼疾,是否是源于这股寒意还尚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