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涟说:“不行,小咪,已经答应好的事情,写进了计划里,就不能为了玩乐取消。”
她说:“这是小咪自己做的决定,说到就要做到。”
她这时候很像一个严厉的老师,教导不懂事学生,义正言辞,一副大义凛然样子。
明明她这会儿最凌乱,浑身乱糟糟,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衣服也到处乱丢,遮盖面容的帽子口罩,还有眼镜,全部散落在座椅底下。
还好车里有纸,可以稍微收拾一下。
可惜不能洗澡,风涟一边收拾自己,一边遗憾地想,如果可以洗澡就好了。
燕兆雪收拾得很快,风涟舍不得欺负她,她难得有这么神清气爽的时候,仿佛整个人的灵魂得到了洗涤。
两人光是整理车里各种乱糟糟的东西,都花了十分钟。
燕兆雪原定在六点半到达宴会厅,提前等待长辈们到来。
最后她紧赶慢赶,六点四十五才上楼,坐在餐桌前,长辈们大半已经落座,见她带着新婚妻子,个个和蔼可亲同她们搭话。
风涟在燕兆雪的介绍下,挨个与他们问好。
其中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风涟觉得面熟,仔细想想,很多在新闻上见过,还有一些上过网络上的新闻资讯,标题往往是某某部部长发表看法,某某委员提出建议。
她知道燕家背景与普通经商世家不一样,燕家表面上的产业单调,暗地里有许多藏在掩饰之下,推出一个代表扮演董事长。
其实那些企业全部都姓燕,被推到明面上的老师,只是燕家花钱雇来的手套,免得脏了自己的手,留给别人把柄。
这一次宴会,燕兆雪收敛了许多,不像平常那样轻松随意,腰背打得笔直,老老实实坐在自己座位上,长辈们问一句,她便答一句。
十分钟之内,剩下的人陆续入座。
风涟认真观察了一下,在场所有人,目测年龄几乎全部在五十岁以上,除了她和燕兆雪,看不到任何一个年轻人。
这本来就不是年轻人的宴会。
如果不是因为燕劲松死得早,燕翔又实在不争气,燕兆雪本不需要这么早就来参加这样高压的饭局。
她必须小心翼翼,每一句话仔细斟酌,不能惹恼在座的长辈,也不能表现得太冷淡。
她要热情活泼,也要懂得适当距离,礼貌而不疏离。
这样的饭局她这一年参加了很多次,基本上一个月会有一次,虽然不是强制参加,但为了维系圈子里的秩序,很少有人缺席。
开饭前,做燕兆雪旁边几个装西装的干瘪老头拿出烟到处散,说要点根饭前烟,这样吃饭才香。
风涟担心地拉住燕兆雪的手,燕兆雪犹豫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眼肚子。
风涟小声问她:“可以出去吗?”
燕兆雪摇摇头,握紧风涟的手,转向正在散烟的老头,对方也正好往她跟前递烟。
燕兆雪脸上堆起笑,笑得很乖,喊对方“张伯伯”,喊得也很乖。
“我不抽烟,这段时间不抽。”她轻轻推开对方的手。
被称作张伯伯那老头语气不太和善地问她,“咋了?小咪,戒烟了?”
燕兆雪摇摇头,“最近身体不太方便。”
张老头继续用不客气的语气追问她,“抽个烟还能有什么不方便?生病了?肺出问题了?”
他语气很冲,可能从来都是这个性格,常年身居高位,和燕兆雪的爷爷还有妈妈一样,已经不会用正常的语气与人交谈。
他把烟重新推到燕兆雪跟前。
燕兆雪脸上的笑有点难以维持,依旧坚持不肯接过他递来的烟。
张老头不乐意了,把烟拍到桌上,拔高声音质问她:“到底什么意思?推推嚷嚷不肯说原因,你还有个小辈样子吗?啊?”
燕兆雪脸上的笑像是僵住了似的,咬住嘴唇,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变得自然一些。
“抱歉,张伯伯,我”
“我什么我,你今天和我说清楚了,长辈的烟你不接,什么意思?”
他们这边的动静几乎吸引饭桌上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注视着他们,燕兆雪这时候才慢慢地开始解释。
“张伯伯,不是我不想接您的烟,我前段时间查出来怀孕了,怀得不太好,医生让好好养着,有忌口,更不能抽烟喝酒,不好意思啊,您的烟我真陪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