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的……”褚明彰点了点头,“我想死。”
“是的,我想死…”
我还活着干什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这样想着,褚明彰的眼中忽然迸发出一种光亮来,但那绝非希望的光明,反倒是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唇角的血使他看起来像个信奉撒旦的狂徒。
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把刀,刀尖对着自己的脖颈就要毫不留情地、直直地插下去,褚桦被吓到尖叫却不敢动,最后还是保镖走上前将他的刀夺走的——
可这也不是一件易事,虽然褚明彰这段日子一直在慢性自杀,可身体底子仍然摆在那里,再加上人发狂时会迸发出一种惊人的力量,伤了好几个保镖才将那刀夺回来……且褚明彰自个儿身上也挂了彩,从胸口到肚腹血红深刻的一道。
刀被夺走了,精神支柱再次崩塌,褚明彰惶然地环顾四周,两只手凭空在四处摸来摸去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褚桦被吓到了,两条腿发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个疯狂、邋遢、颓废的男人会是她向来精致、一丝不苟、与她如出一辙的傲慢的儿子。
“小知,小知……”褚明彰摸到了一件衣服,那好像是李知从前的睡衣,褚明彰痴迷的、极其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片柔软的衣物,他将那件衣裳放入怀中,“很想你…很想你……”
“我陪你……”
啪!
褚桦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她又是一耳光甩过去,然后抓着褚明彰的头发用力地前后晃了晃,“你清醒一点,你给我清醒一点!!!”
“他死了,死透了!尸体都要烂掉了,你再在这里要死要活他都不会活过来!!”
褚桦深吸了一口气,她厌恶被儿子逼成疯女人的自己,是以松开了手,极力想使自己再次变回优雅高傲的样子。可那种骨子里的癫狂还是使她没说两句就带着刺:“说难听点,你们闹成那个样子,就算死了,他也未必会见你。”
“少做梦了……妈的,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废物。”
褚明彰哭了,血和泪水混在一起,变成粉红色的蜿蜒水痕,他面无表情的坐着,眼睛不聚焦,只是无神地注视着远方,褚桦看着这样的褚明彰,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脾气也发过了,褚桦忽然很累,她很久没抽烟了——褚桦拿起褚明彰放在床头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了,烟雾袅袅地升起,好不容易才散去一些烟味儿的屋子又重新让人变得无法呼吸。
“你到底想干嘛?”
褚明彰的眼泪流得更多了,一行行的滑下来如同雨线,他低下头,咬牙切齿地按住自己手腕上的伤,但痛苦还是堵不住的从伤口流出来,从破开的心脏处流出来……生命在流逝。
褚桦不是一个擅长于表露温情的女人——她不是不会,只是太假了。
有蛮久…哦,其实也就三年左右,她没有再戴上那张假面,刻薄就刻薄,发脾气就发得肆无忌惮,褚桦将烟按灭了,抱臂注视着这个儿子。
褚桦是个极度自傲的女人,但她从前觉得这个儿子还算不错,长得像,性格也像,与她是一类人……但她现在觉得褚明彰跟她一点儿也不像了。
……大概褚桦自己也忘了,徐宗海死之后,她的精神病发作了。
在那之前,她一直吃药,这么多年来都没什么事。
“算了。”褚桦将烟头按灭在桌上,“爱怎样怎样吧……但至少也别这样。”
“算了。”褚桦连说了两个算了,她撩了一把头发,“人都没了,还搞成这样干什么……”
她叹了口气:“你让他安心上路吧,该下葬下葬…至于之后,你爱死死爱活活,我不管了。”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褚桦留下这句话就走了,等人都走光了,褚明彰才直起身来,环顾周遭这一片狼藉。
今天是几号了?褚明彰不知道。
以前李知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是怎么过下来的呢?那时候好像觉得也没什么,这其实是一种有恃无恐——那个人一直在这里,就在原地等着我,他不会走的。
可如果他走了呢?
褚明彰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走。
当有一天他身为李知的丈夫,必须要由他来签火化单的时候,褚明彰才深刻地认识到从前的自己有多幸运——可他越是清楚这一点,他就越发痛苦。
泪滴在纸上,褚明彰放下笔,眼睁睁地看着人被推进去,褚明彰几乎心痛到无法呼吸,他想最后再吻一吻他,尽管他知道李知不会愿意的。
褚明彰已经写好遗书了,买好了墓地,他想跟李知葬在一起……虽然他不知道到地下之后李知会不会愿意理他,他也想好了结束的方式。
他已经买好了汽油,他打算将汽油淋满全身将自己烧死,小知经受过的事,他一定也要受一遍,这是他应该做的,这是他欠小知的……
褚明彰闭上眼睛,忽然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喧嚣声,着吵闹声令褚明彰觉得烦不胜烦,他转过头,却被人一拳敲在颧骨上——
“褚明彰,他妈的你个扑街,你把李知弄到哪里去了!!”
第73章残杀“去牢里改过自新吧”
褚明彰一心求死的人,怎么还能分出心神去挡下韩子尧的这一拳,再者韩子尧这一拳头是实实在在打在肉上,往死里去砸的,褚明彰被打偏了头,眨眼间那一块便高高肿起。
韩子尧做好褚明彰会还手的准备,打起十二分精神预备接下褚明彰的还手,只是他不知道,现在的褚明彰,哪怕有人拿着刀捅他两刀,肠子热血流了满地了,他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