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流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慢慢移到他手上,一时间分不清是那张帕子更雪白柔软,还是那只手更漂亮光滑。
她没有急着接过来,困惑地眨着一双黑亮的眼睛,问:“给我这个做什么?”
从怀里拿出来的,贴身之物,看过话本的都知道,这样一般都是拿来当定情信物的。
景雍见她站在原地不动,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拿着那张帕子,仔细地帮她把鼻子下面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了。
眼看着少女又恢复成平日里干净明媚的模样,他颇有些成就感。或者说是快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快乐。
可能是对方没有推开他吧。
贺流虹冷不丁地看见他嘴角浮现的笑意,吓了一跳,感觉这位美人的心思实在有些难以捉摸。
她伸手要将沾了自己鼻血的帕子拿过来,景雍先她一步,将帕子收了回去。
“师兄说过你一向刻苦,但是修炼之事不可急躁,短期内境界突破太快,恐有后患。”
景雍说起修炼,总算感到底气足了一些,找回来一点身为师长的镇静。
贺流虹已经被宁逢劝过,也刚受了教训,这回非常听劝,点了点头,“和我住一起的医修也都这么说,师叔你说得对,我暂时先不急着修炼了。”
景雍的话多了起来,认真回忆了一下,对她说道:“你花了不到半年,就从练气初期提升至筑基二层,是该停下来缓缓。当初我也是花了两年才修成金丹,金丹是修士的根本,所以从筑基到金丹这一步需要稳打稳扎。”
贺流虹表情复杂,“两年修成金丹”和“稳打稳扎”放在一起,怎么听着就这么离谱呢。
在修真界更常见的情况是,普通修士一辈子都修不成金丹,到死都还是个练气或者筑基。
她趁机问道:“你觉得我能多久修成金丹?我也想两年就成功。”
景雍对她的情况很了解,所以回答起这个问题几乎还不费劲,立刻便说道:“五师姐说过你很特别,你的天生资质虽然普通,但拥有很大的潜力,如果刻苦一些,再得到适当的指点,两年也并非不可能。”
贺流虹做为难状:“可是你又说,我应该停下来缓缓,那我到底能不能继续‘刻苦’呢?”
“你经脉当中阻滞过多,影响灵气吸收,与其不眠不休打坐修炼,不如尽快祛除经脉阻滞,强化根骨,这才是事倍功半。”
贺流虹就等着他这句话,一脸天真地问:“那现在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祛除经脉阻滞,强化根骨呢?”
摆在眼前的好办法,当然就是和小师叔神交啦。
景雍以为自己在和上进好学的小师侄讨论修炼问题,猝不及防还是被对方带着绕回老问题。
他的脸涨得通红,恍然大悟自己在她眼里早已没了师长威严,只是一个受过她肆意亵玩的男人。
贺流虹不依不饶地追问:“小师叔,你帮帮我呀。我虽是外门弟子,但不也是你的师侄吗,你难道只肯教你自己的亲传徒弟,连顺便帮一帮我都不愿意吗。”
她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委屈了,“我在神月峰出不去,见不着朋友,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拜托你了。”
景雍沉默半天,艰难开口:“我、我是愿意帮你的……我是说,我愿意帮你提升修为,但是……但是我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我需要……”
“我知道,你需要休养。”贺流虹见他支支吾吾实在着急,替他把推脱的借口快速说完。
景雍越发感觉心中有愧,既是对她,也是对师门。只因为他自己的那些难言之隐,就不顾嗷嗷待哺的宗门后辈,不顾自身肩负的职责。
他侧过身去,轻声说道:“在我休养期间,你随便做什么都可以。”
余光瞥见那只仍然停在贺流虹肩上的神鸟,又坦诚道:“金月其实也不必你亲自照顾,它向来会自己管好自己。”
贺流虹自动忽略关于养鸟的这句,确认道:“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吗?”
景雍“嗯”了一声。
贺流虹说:“那我想出去一趟。”
想了想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我不离开天玄宗,就是在门内逛逛,还会回来的。”
这次她没说谎,她是真的还会回来的,她还没修成金丹,怎么能忍心离开神月峰,离开美丽的小师叔。
只不过现在既不能修炼也不能神交,在神月峰发呆也太可惜了。
景雍知道她一直想离开神月峰,不满意被困在这里,之前掌门师兄不同意,说是怕有人趁机使坏。
但是天玄宗护山大阵稳定运转数万年,邪魔外道哪有那么容易潜进来。
如果连护山大阵也挡不住,那神月峰外面的层层法阵其实也顶不住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