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聋了?”李兰钧逼问。
叶莲搓搓冻红的手,小小声交代道:“她同我说了些秘方……”
“什么?”聋了的李兰钧没听清。
“说了补身子的方子。”叶莲只好坦言,说罢心虚地觑着他的脸色,一副偷偷为妻子寻求得子药方的好郎君模样。
“好郎君”见他没反应,又道:“少爷,我仔细说了你的症状,骆姑娘医术高超,开的方子是能中和的良药,相冲甚少。”
李兰钧脸上一热,兢兢业业端了半日的颜面终是被叶莲当作苕帚扫了地,而且扫得异常干脆。
他缓缓偏起头,难以置信地挑眉看着她,脸上似要同瓷器一般细细裂开:“你同她说、我们的事你同她说?”
叶莲吸溜一下鼻子,诚恳地点点头:“少爷,你这些日子面色憔悴了许多,府医不敢随意开方,我便只能求助于骆姑娘了……”
“我这是风寒!”李兰钧底气不足地喝道。
“少爷身上的变化,我未尝察觉不到。”
叶莲耸耸肩,缩着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你给我回马车上待着去!”李兰钧虽指着她的鼻尖骂道,却是双眸含露,眼中道不尽的委屈,“我上车前不许下来!”
说完转身,“噔噔噔”用力踏着雪往湖心亭走,雪白的地上印着一路深刻的脚印。
叶莲见他不悦,只好丧眉耷眼地往回走,途径骆飞雪身旁,那厮一副得逞的神情,略微颔首向她作了个拜别礼,提裙也向亭中去。
二人于墨瓦漆红柱的亭内相会,晚冬的褪寒景色包裹住他们,白衣胜雪,绛衣如谪仙,一双佳人远远看去倒是格外相配。
湖面残荷被雪,飘荡几片白绿。
叶莲于八角门外瞥得一眼,心中忽然一阵失落,似乎明白了骆飞雪没由来的亲近。
她不敢多看,收回正巧盖在雪上的手指,略微蜷缩几下,雪水化开润湿指尖,逐渐温热。
“……和我要娶妻生子,这有何冲突?”李兰钧有些尖锐的声音从亭中流到她耳畔,她脚下一急,仓皇离开后院。
“真亏你说得出口。”
亭中,两人几乎已是剑拔弩张的地步。骆飞雪冷笑道,“你祸害我一个就够了,还要祸害几个?”
“我何时祸害你了,”李兰钧更是怒极反笑,嘴角噙着一抹讥色,“若不是你有个好哥哥,我早八百年就来退婚了,用不着你亲自说。”
“就你这声名狼藉的名声,满扬州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
骆飞雪厉声道:“你这个混货!”
说着,扬手划过李兰钧的侧脸,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深重的掌印。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就是个怕坏了名声官途的怂包浪荡子而已!”
“那又如何,你日后要看着我这张脸数十年,还要同我生儿育女,够你恶心了。”李兰钧摸摸火辣的面颊,嗤笑道。
“你且看着,是你先如愿,还是我先。”
骆飞雪拂袖踏出湖心亭,顶着细雪回头睨着他道。
第69章私通打到她说出姘头身份名姓为止。……
她果真说到做到,决心给李兰钧找不痛快。
临近婚期,骆府登门拜访,一推再推,竟生生把婚期推迟了三月,改到六月十九成婚。明面上是找高师算了个夫妻和睦的日子,暗地里实则出自骆飞雪这个独女之意。
仗着骆家的那个将军养子,李府心头再不是滋味都要顶着笑脸应下。
李府受气,南园里头的李兰钧可半点受不得,光是茶盏就砸碎了几套,连带着下人一道遭殃受罚。
三月已过,正是四月初旬,书房外院中花团锦簇。
桃花纷纷扬扬,满地粉白,廊边柱上挂着的铜笼里不时传出沙哑鸟鸣,与树上野雀交相呼应。
“果真是当道姑当疯魔了,搞这种小家子气的手段,莫非延期真能延到退婚不成!”
李兰钧盯着她送过来的“歉书”,咬紧牙关森森然含恨道,“痴心妄想!”
“骆姑娘就是闹些别扭,待她想清楚了自然就不闹腾了,”叶莲用银勺舀一勺棕红的药汤,搅匀了递到他面前,“少爷再动怒伤了肝肾,这药效就不好了。”
李兰钧对某些字眼格外敏感,抬起头盯着她道:“就你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