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娘子佯怒拍了她一下,嗔道:“你这孩子,我有什么成不成的?等你盘了铺子,舅母还去给你打下手,你别嫌我笨手笨脚就好。”
七娘左看看右看看:“阿姐,我也去给你打下手!”
没错儿,就连七娘也是,虽然年纪还小,可也是每日一早就陪她出摊儿、吆喝、数钱……
尹遥笑道:“行行行,不过你先好好儿上学吧!”
得到了家人的大力支持,她又掰着手指头盘算起人手。以后自个儿算是店长兼主厨,舅母便是副主厨,七娘要上学,就先不带她去店里了。不过若是开了店,只有自个儿和舅母两人,人手好像有点儿不大够,得琢磨琢磨,再雇个人还是如何……
这会儿太阳已落山,外面还在吵吵闹闹,不过声音倒是小了些。估摸着住在外坊的,都赶在夜禁前回去了,只剩下嘉庆坊本坊的还在堵门。
家里却仿佛桃花源一般,陆娘子去拿了坛糯米酒,给沈老太太和尹遥各斟一杯,三人美美品着酒,憧憬起以后开店的日子。
就在这温馨时刻,忽然从隔壁传来声凄厉的嚎叫,似乎有人脚步匆匆推开院门,在跟外面堵门的人焦急交涉。
两边儿争执了一会儿,大概是终于放了人,那人又一路小跑着出了巷子。
过了半晌又有几人折返回来,院子里、巷子里一派兵荒马乱。
沈家众人交换了下眼神儿,陆娘子面色有些不安:“怎么听着不大对劲,难道是韦家出了什么事儿?”
尹遥起身推开窗朝外瞧了一眼,没看出什么,沈老太太侧耳凝神细听,皱眉道:“听着像是郎中来了?谁病了么……”
“算了,左右跟咱家没关系,别管了。”这韦家到底闹成啥样,尹遥并不是很关心,见没涉及到自个儿家,也就不再理会。
她收拾收拾桌子,安顿好七娘,便叫上陆娘子准备明儿的蒸饺去了。
……
第二日一大早,按照约好的,尹遥给昨儿同去的食客们各送了两个大蒸饺,几人也十分上道儿,卖力地朝着其他食客为她鸣不平。
食客们见对面的陈家蒸饼今儿没来出摊,又听了这一通原委,自然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纷纷安慰尹遥,她的摊位比以往还要热闹三分。
不过她的摊位再热闹,也没有昨日的嘉庆坊热闹,居然出了两场官司。一个是这西门早点摊儿的,另一个就是那韦家大郎轻薄小娘子的,食客们排队时都不免议论纷纷。
若说众人对着尹遥是温言安慰,那提起韦大就是唾弃摇头,可见郑家的“宣传效果”真是不错……
尹遥只一边儿微笑听这坊间八卦,一边儿卖力地售卖自个儿的羊肉牢丸。
排到一名中年男子时,他颇为熟稔地笑道:“小娘子,你家那牢丸可真是美味,快再来两个,可馋死我了。”
听到这话,尹遥不由心奇,她昨儿也没卖成牢丸呀,这人怎知美味?
她一抬头,哟,原来还真是个知道的,正是昨儿去韦家堵门的郑氏族人之一,昨儿还帮她推车回家来着。
“郑郎君,您早呀!”尹遥忙夹了两只蒸饺,小心装进纸袋中,又跟他笑眯眯打着招呼。
男子也住在这嘉庆坊,不过他平日里都是从北门出坊,因此并不知道西门这儿,有家最近很出名的“沈记”早点摊儿。
直到他昨儿去帮忙时,偶然吃到尹遥售卖的笼上牢丸,那鲜美的滋味儿实在让人难忘,到了家都在不停回味,听那小娘子说自个儿在西门摆摊儿,懊悔地直跳脚,寻思着他怎么才知道,可错过了多少美味?
于是今日一大早,他就从家出来,特地绕到西门这儿来买牢丸。尹遥将纸袋递过去后,又随口问了他两句韦家后来的情况。
郑郎君拿了蒸饺便站在摊子一旁,迫不及待开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跟尹遥聊着。
原来昨儿韦大被扭送到县廨时,已是被两位郑郎君揍了好几顿,直打得哭爹喊娘。在公堂之上半点儿不敢隐瞒,称自个儿确是多次冒犯郑小娘子。
不仅如此,在郑家的努力“宣传”下,午后还有其他嘉庆坊的百姓,听闻这事儿后也跑去县廨告状,称亦被这泼皮骚扰过,县令得知这人竟三番五次屡屡作恶,不由当堂震怒,从重判了韦大个杖二百、徒三年的刑罚。
晚间这消息一传回嘉庆坊,韦老太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韦家夫妻连夜请了郎中前来诊治,这也是为何沈家会听到外面兵荒马乱。
郑郎君当时仍在场,听出来的郎中说,韦老太人是醒了,但却瘫在床上,话也说不出来了。
尹遥听着这症状,像是中风了。也难怪,韦老太平日里最是纵容韦大这孙子,这回出了这么大事儿,可不得急火攻心么?
她默默摇了摇头,这平日里打鸡骂狗的韦老太,若是日后既不能下地又不能骂人,估计比杀了她还难受……
“小娘子我先回了,你家牢丸真好吃,我过几日还来!”男子吃完了手中蒸饺,挥手跟尹遥告辞。
尹遥笑眯眯应下:“郑郎君慢走,我家每三日换新品,每样儿都好吃,您可以多来尝尝。”
……
收了摊儿,她又转到隔壁馄饨摊,去找费三娘道谢。
费三娘前阵子换了清新的菌子汤,大获好评,又收获了不少新食客,最近生意很是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