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的,陈一诺这一吼,直接把陈宗礼喊清醒了。眼神也变得清明,眼前的陈一诺,不再是被嘲笑的豪门弃犬,而是凭自己努力,创立商业王国,在谈判、竞标上都赢过他的集团总裁。
那个曾经抱着他,嚷着要陪在他身边,戴着黑框眼镜的弟弟,已经不知不觉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只为跟他并肩俯瞰世上的风景。
想到这一路的不容易,他轻轻揉了揉陈一诺的卷毛,温声道:“听见了!你有能力,能摆平!行,那我等你好消息……”
今晚第二次,陈一诺从陈宗礼那张没有人情味的脸上,看见了堪称“温柔”的表情。
陈宗礼为你低头,为你温柔,这谁扛得住?
陈一诺被他看得脸热,他避开陈宗礼灼热的视线,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开始下逐客令。
“很晚了,我去洗澡,你……”
陈宗礼装作听不懂,他径自靠在沙发上,“嗯”了声:“去吧。”
想到明天回A国,陈一诺也不忍心再赶他走。只能由他继续坐在沙发上,自己去浴室洗澡。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里面的陈一诺一直天人交战。
一边想着洗久一点,让陈宗礼困得受不了,自行回房间。另一边又担心洗太久,陈宗礼干脆睡在他房间……
后背传来一阵酥麻,他不敢往下想,加快洗澡的速度。
……
二十分钟后,陈一诺从浴室出来。拉开浴室门一看——果然,陈宗礼还在。
坦白说,有些庆幸,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抓起书柜旁的眼镜戴上,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
沙发上的陈宗礼躬身蜷缩在沙发一侧,身上盖着安抚毯,这个睡姿看着很不舒服。
但陈宗礼的睡颜,倒是很放松,闭上的上斜眼削弱了他的攻击性,厚实的嘴唇微微张着,鼻子有节奏地一呼一吸。
“那么累,怎么不回房间睡啊?”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但没等到答案。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旁,刚要伸手拍醒陈宗礼,头发上的水滴,比他的手更心急,先一步落到陈宗礼脸上。
陈宗礼平静的睡脸,因为水滴的袭击,抽动了一下,忽地睁开眼睛,隔着厚瓶底眼镜,跟陈一诺四目相对。
陈宗礼定定看了他很久,伸手抓住陈一诺停在半空的手,手臂用力把人拉到自己身旁。
眼睛始终盯着面前的人,他以为自己在梦里,梦里遇见了圣保罗时期,被厚瓶底眼镜封印的陈一诺,幽深的眼眸莫名有些红。
等意识回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才放松手上的力度,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他平静道:“洗完了?”
陈一诺心跳得飞快,他努力表现正常,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头发,说道:“嗯,刚洗完。你困就回去睡吧。缩在这里不舒服……”
陈宗礼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茶几,陈一诺这才发现,茶几上放着一支烫伤膏药。
陈宗礼坐直身体,拿起烫伤膏,在他面前晃了晃:“想等你洗完,帮你涂药。”
陈一诺看着膏药,惊讶:“我都差点忘了自己被烫到了。我自己涂就行,不用等到那么……”
陈宗礼打断他:“你自己都看不见,怎么涂?”
话是这么说,但三更半夜的,堂堂陈宗礼在沙发上蜷缩,只为等你洗完澡,帮你涂药膏。
陈一诺很清楚,这不是弟弟的待遇。
说远的,关羽会等张飞洗澡,帮他擦药膏吗?不会。
说近的,贺朝风会等贺朝阳洗澡,然后帮他……额,贺朝风管他弟弟去死……
陈一诺的脑子,此时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像一个宕机的机器人。
见他不动,陈宗礼“啪啪”打了几个响指,提醒道:“转过去啊。”
“哦……”陈一诺回过神,乖巧地转身,背对着陈宗礼。
他身上只穿着浴袍,能敏感地感受到陈宗礼温热的手指,轻轻点在他后脖颈上,接触的刹那,他整个后背的肌肉紧绷到极致。
陈宗礼眯着眼睛看陈一诺的后背,没被浴袍包裹的脖颈外露,皮肤白皙纤细,他用拇指和食指在脖颈两侧盈盈一握,双指微微用力,顺着大动脉往前一捋……
陈一诺瞬间感觉后脖舒展开,他微微低头,被烫伤的烟痕暴露于灯光下,泛着暧昧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