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娘冷冷道:“那是官窑甜白釉的,十两银子一只,苏北田庄能不能留在手里还不晓得,府里是只出不进,老爷省省吧。”
张文差点背过气去,“没就没了,反正早晚抄家,留着也是便宜别人。”
手很老实地放下了茶盏。
孙姨娘慢慢站起来,“陈令安不会对老爷动手。”
张文愣住,“为什么?”
“很简单,投鼠忌器。”孙姨娘伸出三根手指晃晃。
张文大怒:谁是鼠?谁是器?
孙姨娘没空哄他,继续提醒:“忤逆,仅次于谋反叛乱的大罪。”
“你是说……”
“老爷以此和他们谈条件,同意和离,不追究三姑娘忤逆大罪。作为交换,除去太太私库的东西,其余嫁妆全归张家所有。”
孙姨娘微微一笑,“太太为方妈妈都情愿倾家荡产,况且三姑娘?”
张文霍地提足了精神,“我放她走,可她别想带走一文钱,私库的东西,她得原样给我拉回来!”
孙姨娘简直无语,“过犹不及,能平安度过此劫,已是太大的造化了。”
张文悻悻,命孙姨娘马上去办,“办好了,我抬你做贵妾。”
孙姨娘谢过,低头的同时,掩去唇边的一丝讥讽-
很快,方妈妈回家了。
蒋夫人紧紧攥住她的手,又是笑,又是哭。
方妈妈同样泪水涟涟,“我以为见不到太太了,太太你也太……我一个奴婢,不值当的呀。”
“妈妈快别说这话。”小满笑道,“别人不知道太太对你的情义,你还不知道?”
方妈妈擦擦眼角,“诶,我听姑娘的,要不是姑娘,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在死牢里了。”
小满轻声说:“不是我的功劳,是陈令安。”
热络激动的气氛微微一冷,蒋夫人和方妈妈对视一眼,问:“决定了?”
小满点点头,“我原本不想找陈令安的,先去的刘家。秦夫人太过分了,不说帮忙,反而落井下石,一个劲儿说咱们坏话,这样的人家,我怎么敢嫁?”
方妈妈叹道:“不经事不知人,有这样心存偏见又苛刻的婆母,姑娘就算嫁过去,日子也不好过。刘公子再好,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姑娘身边呀。”
蒋夫人思忖半天,叹道:“就依你们,刘家那边我去说。唉,起因在我,差点误了小满一辈子,只是……只是陈令安也不是良配。”
小满哼哼唧唧,“谁要嫁他。”
蒋夫人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陈令安这个人,说他坏吧,他却屡次出手相助,叫谁看也会认为对小满有意。
说他好吧,他利用起小满来毫不手软,谁知道会不会再变着法儿的坑小满!
她想跟小满好好剖析下利弊,然而陈令安刚救出方妈妈,她根本开不了口说陈令安的不好。
小满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笑道:“趁这个风口,咱们不如趁热打铁,一举拿下母亲的和离官司!”
提到张家,蒋夫人忽道:“抓了那么些人,连石家娘子都打了三十杖,张家竟没有一个牵扯进来?”
小满怔住了,凭陈令安的性子,不应该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
大可不必!必须找个机会和他说明白。
然而没等她找过去,陈令安主动找来了。
“我去应天府大牢赎人?”小满大眼睛里全是疑惑,“赎谁呀?”
“你哥。”
“张弼?你找错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