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身形的光头饶有兴致地瞥向身形比他瘦小了一圈的影五,哪怕是隔着面具,楚知默似乎都能看见他上扬的嘴角和心底的跃跃欲试。
影五退到了她的身前,强忍着肩膀的不适,持刀低伏,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雨滴溅在他的肩头,又被溅开,就在他择机而上时,光头刺客像是得了命令,转身几个大步,在与裴寂也错身之际,飞到了屋脊上,最终消失在大雨中。
突如其来的骚动,让楚知默的衣衫皆被雨水打湿,散落的发丝不不屈地粘在脸颊上,
院中没了刀枪剑戟声,仿佛归到了最开始她进来的模样,
但比起一成不变的裴寂也,影五浑身湿透,赵齐满脸惊慌,还有被打湿了半侧身的她,是那么的狼狈不堪。
“呀,哪里来的刺客,竟如此胆大妄为?多亏陛下身边之人有如此不凡身手,不然今日臣恐怕就要死于刀下了,臣,叩谢陛下圣恩。”
一旁的赵齐被裴寂也气得脸都红了,
他伏低做小,装傻充愣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像摄政王这样嚣张无耻之人!
是他裴寂也求着皇上亲临摄政王府,皇帝亲临他不亲自迎接已经是大逆不道,现在,现在居然还在府中藏了刺客,想要刺杀他们!
这刺客明显是听命于他,刺杀小皇帝的,他把他们都当傻子吗?
楚知默的手脚已经被雨水打湿得冰凉,就连唇色也褪了几分,她深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清亮的声音透过雨声传到了裴寂也的耳边略带了沉闷,
“既然也看到了摄政王,知爱卿无事,朕心稍安。可刺客突袭,朕心悸不宁,也不多留了,朕还有折子没有批完,今日之事,还望摄政王多费心力,一定要揪出刺客,还京都一个安宁。”
说吧,她没等裴寂也反应,转身踏着被雨打湿的青石板大步离开。
望着小皇帝离开的背影,裴寂也眼底墨色浸染,嘴角挑起了从未有过的高度,
“臣,恭送陛下。”
他的声音气势磅礴,一字一句皆如一颗重石砸在她的心上,在她的心上激起了千层波浪,久久不能平息。
直至大门再次被打开,赵齐扶着人到了马车边,眼中难掩愁闷和不安,“陛下,今日···”
楚知默回身,抬眼看向已经换成了摄政王府的牌匾的平南王府,眼底热意尽褪,划过狠绝,
“看着吧,往后的日子,没有安宁可说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快就淹没在了滂沱的大雨中和渐渐远去的马蹄声中。
这场激荡人心的秋雨,终于在夜幕暗下来后,画上了句点,
可雨后的冷意却再也挥之不去,从缝隙中丝丝渗进紫宸殿,哪怕是从早到晚都在燃烧的碳炉也驱散不走。
“咳咳,”
沉闷的咳嗽声在烛火和炭火的跳跃中传遍了空荡的紫宸殿,敲开了紧闭的殿门,
原来是赵齐,披星戴月地端了碗黑稠稠的汤药进来。
他小步跑到穿着里衣,只随意搭了件披风就坐在案前看着文书的楚知默跟前,
白日从摄政王府回来后,楚知默的头就有些重,可能是受了风寒,但好在不重,
从前身体被掏空得太严重,虽然没有到药石无补的地步,但是三天两头的小病也够折磨人的了。
赵齐心疼地服侍她将要喝了下去,像是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了蜜饯,喂给了她,冲淡了嘴里的苦味,
楚知默轻嚼着酸甜适中的蜜饯,压抑着喉间的苦涩,自嘲似得笑了笑,
“你又用这些哄小孩子的把戏来哄朕。”
赵齐又看着她吃了一个,久皱的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在眉心留下了一条条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