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恪不肯睡,他说:“我想多陪——”话到嘴边,义正词严打了个弯,“工作一会儿。”
庄宁屿也就没再理他,继续专心致志拼图。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四人一整天的合力下拼图已经完成了将近三分之一,易恪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呵欠,终于撑不下去,于是往后挪了挪,准备靠在硬邦邦的墙上打个盹。
“……”庄宁屿拍了他一巴掌,“去床上睡。”
易恪不肯,他裹着一点沙哑困意嘟囔:“我要是睡了,你就要在这里坐一整晚。”
庄宁屿耐下性子解释:“我不需要睡觉。”
“不行。”易恪很坚持,很少的睡眠并不是完全不需要,他不想让他在地上凑活。
庄宁屿没辙了,只好亲自把这狗崽子拎上了床。
易恪踉踉跄跄一摔,脸朝下趴在枕头里,抬手伸出一根大拇指,瓮声瓮气地说:“够霸道,我喜欢。”
庄宁屿哭笑不得,去浴室洗漱完,又检查了一遍门锁,确定一切安全后,才抬手关了灯。他没有关连通两间房的两扇浴室门,所以201的灯光还是能透过来,于是易恪就在这一片淡淡的光晕里,看着庄宁屿躺在了自己身边,他眼睛一眨不眨,被淹没在一种忐忑不安的,巨大的幸福感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过了很久,才偷偷活动了一下紧绷到僵直的身体。
庄宁屿问:“你还睡不睡了?”
易恪火速闭上眼睛。
他在这个夜晚显得异常乖巧,好像生怕自己稍微有点出格的举动,庄宁屿就会起床离开,所以即使睡着,也没有越界半分,只在桃子味道的梦里,代替现实中的自己,低头悄悄吻了一下对方的发丝。
第二天清晨,等易恪醒来时,庄宁屿已经起床拼了半个小时的图。听到202有了动静,庄宁屿这才伸了个懒腰,起身到浴室洗漱。水声哗哗,易恪趴在床上看着他,怎么看都喜欢,秩序维护部统一配备的鸭屎绿牙刷被他握在手里,也有了玉石般的温润质感,手指细白,骨节透粉,太会长了,怎么会有人这么会长。
易恪眼底冒出无限小爱心,大早上抱着枕头发癫,不愧是我的老婆!
下一刻,迎面就飞来了一条湿毛巾。易恪伸手接住,顺便擦了一把脸。
庄宁屿说:“起来!”
隔壁203房里,青岗正在和何雨一起喂兔子。何雨不解地问:“庄队为什么要把兔子交给你照顾?”
“不知道啊。”青岗也很费解,猜测说,“可能是发现了我卓越的护士才能吧!”
一旁的钟沐满脸嫌弃:“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青岗摊手:“反正不懂。”
但易恪懂。
如果兔子留在202,半夜就有可能会跑去201咬拼图。
如果不想让兔子咬拼图,201就得整晚有人。
所以,庄宁屿让青岗拿走兔子,就代表他已经提前预判了201并不会整晚有人,也就是说,他已经默认了两人晚上会一起睡在202。
当然,关上浴室门也可以阻止兔子,但在201没人的前提下关上浴室门,就等于把拼图留在一间独立的房间里,这无疑大大增加了它被破坏的可能性,所以关门这个选项可以忽略不计。
庄宁屿问:“你在笑什么?”
易恪手指如飞地拼图:“没笑没笑。”
庄宁屿:“……”
因为昨晚的兔子事件,这天中午,庄宁屿和易恪都没有下去吃饭,过了一会儿,嘉嘉意料之中又怯生生地跑了过来,易恪友好地朝她伸出手:“过来。”
兔子正被庄宁屿抱在怀里,嘉嘉小心地走进门,易恪蹲下,握住她细细的手腕,带着一起用手背蹭了蹭那软乎乎的皮毛:“小兔子要这么摸,轻轻地摸,不能掐它,也不能甩它,不然小兔子会疼,知不知道?”
嘉嘉眨着大眼睛,没点头也没摇头,但接下来触碰兔子的动作,果然就变得轻了许多,在庄宁屿说小兔子累了,要睡觉的时候,她也没有阻拦,转而拉着易恪的袖口,越过他的肩膀去看房间地上摆着的拼图。
“马上就能拼好了。”易恪摸摸她的脑袋,“喜欢吗?”
嘉嘉这回高兴地点了点头,又好奇地去摸他亮闪闪的钻石耳钉,用两根细细的手指捏住那漂亮石头,看起来是想硬往下拽,但在接触到易恪不赞成的眼神后,立刻就松开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度转身一蹦一跳地跑走。
“没看出来。”庄宁屿说,“原来你这么擅长带孩子。”
易恪站起来,没个正经地往前凑:“怎么样,要不要把我调到你的部门打下手?”
庄宁屿一招挡开他:“小何来了。”
易恪猝不及防,捂着肚子趴在门框上,双眼含泪地提要求:“下次能不能只扇巴掌,我不喜欢被肘击。”
不能。庄宁屿绕过他,从刚上楼的何雨手里接过餐盒:“谢谢。”
“不客气。”何雨着急地说,“我刚看到小孩了,兔子——”
“兔子没事。”庄宁屿说,“嘉嘉来看过它,这次孩子表现得很好,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