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心咽了下口水,“是,是什么?”
“你之初心至诚,爱护湖州百姓,并且也做成了一次了。”
潘邓看着周兰心愣怔的样子,说道:“我再给你盏茶功夫,你若考虑好了,便告诉我,若是此法不成,还要再想其他出路。”
周兰心又发呆了片刻,忽然攥紧拳头,牙一咬心一横,“回节度使,我做得!”
他郭奉道如此性情残暴,阴晴不定之人都能做得总坛主,难道自己会做的比他还差?想他当初也只是个教徒,只管几村的小头领,攻下村镇之后,又有他兄妹两个和另外两个首领帮衬,才一步步做大。
她周兰心也不是单枪匹马,有兄长相助,也有一千听自己号令的父老在宜兴呢,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湖州人,如何能比姓郭的这个睦州来的差?
潘邓看周兰心如此坚定,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如今第一件要紧事就是杀了郭奉道,取而代之,我麾下将领已商议了对策,只是不熟湖州府里的路,你跟着一块去吧。”
第154章周兰心守城
五月廿四,湖州城外一声巨响,震彻州府。
少倾,城中躁乱起来,西城门边上出现一伙戴着红头巾的白莲军,拿着自制的火药往城中扔去。
浓烟滚滚,响声震天。
城门来不及闭合,被这群头戴红头巾的白莲军强硬冲开,这些人手里拿着兵器,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城内四处升起黑烟,百姓四散奔逃,有逃出城外的,也躲进家中不敢出门的。
郭奉道接到属下来报时,正在府衙内饮酒作乐,听到下属说城中大乱,疑似有白莲军逃出军营,在城中烧杀抢掠,顿时吓得一个激灵,酒醒了八分。
“怎么回事!于统呢?他不在军营中?军队怎么会乱?”
此时又有下属飞马来报:“报告坛主,于首领已经带人镇压乱贼,在城中作乱的并非咱们白莲军,是从城外来的!不知是哪儿的野兵,装作咱们白莲军的样子,在城中作怪!”
郭奉道气得仰手把桌子掀翻,“叫于统出兵!活捉贼酋!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湖州放肆!”
府衙之中又是一阵兵荒马乱,郭奉道嚷嚷道:“任曾呢?周琦呢?人都在哪儿?都给我去平乱!”
此时有人慌慌张张地来通报,“坛主,周首领回来了!”
郭奉道还以为是周琦,正要大踏步向前把人揪到屋里来,与那跑进屋的人迎面一撞,见此人竟是周兰心。
郭奉道瞪大了眼睛,她怎么在这儿?不是派她去了宜兴吗!
没等郭奉道反应,周兰心急忙说道:“坛主,大事不好了,邓元觉反水!打到咱们湖州城来了!”她说着便拉郭奉道,郭奉道被她一扯,下意识地把胳膊收回来,“你,你怎么在这?”
周兰心急道:“来不及多说了!坛主快跟我走,晚了就都完了!”
郭奉道被她一唬,还真有几分急切,不过他也有迟疑,站定了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邓元觉怎么会来攻打湖州城?”
周兰心见坛主不走,着急说道:“那邓元觉本来要用计攻打宜兴城,却不料被宋军将计就计,反击回来,一万大军只剩几千人!如今粮草耗尽,再攻宜兴不能,他竟打起了咱们的主意,一路到湖州来了!”
郭奉道难以置信,“他到湖州来便来了,为何要攻打我湖州城?”
周兰心恨道:“坛主看错他了!此人长着人面,腔里却是兽心!我初时受坛主派遣,到宜兴城外支援邓元觉大军,到他军营之后,捡柴喂马,烧火洗衣,我湖州援兵哪样不做的妥帖?却不料此人狼心狗肺,竟然将我一千人用作前头兵,做肉盾去攻城!”
周兰心面庞扭曲,满目含恨,郭奉道见了也便信了五分,只听周兰心又说道:“可叹我湖州兵是去帮忙的,却不被他当做人看!他这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我那千人已折损进去,被那宋军擒了,做了俘虏。却没料到邓元觉大败,当天便要结果我与副将二人性命,杀到湖州来抢了粮草军马,再去宜兴城一战!”
“我与副将本想回湖州来告知坛主此事,是以马匹早已备好,见势不妙一路东躲西藏逃回湖州府,这才得以再见坛主!”
郭奉道听她一阵控诉,心里也明白了几分,问道:“那邓元觉还剩多少兵?”
周兰心答道:“还有四千多人。”
郭奉道估计了一下,自己城中守军有一万多人,对付他四千人不是绰绰有余?如何还要逃跑?
周兰心好似看出了坛主心中所想,急忙小声说道:“邓元觉麾下将士并非我湖州白莲军能及!”
郭奉道皱着眉看她,周兰心又说道:“他们武器比我们湖州精良许多,更何况他那四千人都是被逼到绝路上的哀兵,烧杀抢掠无所不做,邓元觉此人更是残暴,他若遇到坛主,定是不死不休!坛主何必以身涉险?不若先退一步,徐徐图之!”
说话之间,周琦来到府衙,见了郭奉道,面上焦急万分,一边替他收拾行囊,一边说道:“坛主,外面乱了,那伙贼人来势汹汹,已捉了于统首领,当街刺死了!咱们不是对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坛主先从东门出城罢!”
郭奉道万分惊诧,“于统死了?”
“城中如今任首领正在退敌,眼见要支撑不住了,他叫我回来寻首坛主助他一同退敌,我在来时路上心中思量许久,我等小首领便是死了又能怎样?可坛主是湖州之首,岂能轻动?湖州只要有坛主在,就能再发生机,坛主如今要保重自身呀!”
郭奉道内心如乱麻一般,听他这样的肺腑之言,也点头了,“我自去睦州见方腊圣公,向他禀明实情,与我派军讨伐邓元觉,夺回湖州!你二人,你二人且守好湖州城,等我归来。”
兄妹二人齐齐点头。
郭奉道看着他们两个,也忆起些昔日情份来,想当初他还未占领湖州府的时候,手下就只他两个小头领,什么事都交给他二人去办,如今到了危急之时,才知疾风知劲草,原来到最后的也只他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