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元佑党人”这四个字之下,也都是普通的文人士大夫,站在朝堂之上,也是为报国而来。
赵佶在轻率地做出如此群体性的羞辱事件,如此破坏政治平衡的事情之后,天下读书人对他不满,对此朝堂如惊弓之鸟,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想靠着这些办书院,罢科举,增天子门生的伎俩,就想重拾读书人的心,也未免太自大了些。
潘邓沉默着回到编辑部,叫沈编辑临时赶稿,等四月刊发行后,又亲手奉给皇帝叫他看过。
赵佶看后,果然松了一口气,这才叫潘卿家出发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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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勔落马,江南百姓欢呼雀跃,这是不是代表着苏州应奉局也要关闭了?他们长达十多年的花石纲之祸,也该结束了吧。
这些天苏州、杭州等地区都在传唱着顺口溜“陈相斩朱勔,江南民得安”。
此事虽和陈文昭没有半分关联,但因当日太学生宫外静坐一事,皇帝先下令让陈文昭安抚太学生,后紧接着就罢免朱勔,难免叫不知情的人以为是陈相秉公执言。
只是江南百姓庆祝得还是太早了,此苏州应奉局,早在朱勔父子在时,就是人人垂涎的一块肥肉,此时朱勔落马,更是叫豺狼虎豹争抢。
王黼与杨戬在府中密议。
王黼新娶的小妾,其兄长名庞远英,乃是江南富商,花费巨资只为接手此事,杨戬却犯了难,“此人虽是一届巨贾,却不知能否在应奉局中办差,若是皇帝不喜……”
王黼接话道:“那便是他的造化了。”
自此江南朱勔落马,不到两个月,苏州应奉局就来了一位“庞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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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邓一行人此时已走到京东西路。
因女真已经打下辽东地区,因此从登州坐船北上便可直接到达女真领地,而不必走陆路穿越辽国。
出使队伍正是从开封一路向东,向着登州前进。
潘邓掀起车帘问:“咱们还有多久能到?”
董平此时正趁着天气好,牵着马步行呢,闻言说道:“再有两个时辰,到前面村庄借宿。”
潘邓又钻回车里,徐观知他少年人坐不住,问道:“去打猎?”
前两日已经连打猎两天了,潘邓摇摇头。
徐观又说:“今天大字写了没?”
潘邓牙酸,说道:“师父不在,师叔莫拘着我写大字了。”
“那怎么能行,把你昨天写的拿给我看。”
潘邓就把昨天写的大字给师叔检查,徐观捡着好的给他画上了圈。潘邓原懒散地在马车一边歪着,见师叔垂着眼眸,在纸上勾勾画画,发带垂下来,一副安静的模样,突然就想听师叔讲课了。
潘邓出走将近一个月,终于当了一回好学生,主动要听课,徐观低着头看字,问他,“有何迷惑?”
潘邓想了半天,最近让他迷惑的事确实有一个,那就是北宋是募兵制,士兵是拿工钱的,宋朝军队的士兵众多,就算个别战斗力不强,但是为什么总体战斗力还那么低呢?
“之前听师叔讲王荆公变法,言我朝有三冗,冗兵乃是为积弊之祸,可是军队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哪里听来的不堪一击?”
潘邓就说:“这么多年也没拿下燕云十六州,也没把西夏打跑,可见不强。”
第85章登州见宗泽
徐观说到:“你也知冗兵是为积弊之祸,便可知如今军伍是何样貌了。”
“太祖曾言:可以利百代者,惟养兵也。方凶年饥岁,有叛民而无叛兵;不幸乐岁而变生,则有叛兵而无叛民。”
以给“叛民”军饷,将其收编,来抑制叛乱,如此一来,军队中都是些浮浪子弟,军队人数也大大增多。
这也不怪梁山设想的出路是诏安,实在是宋朝有此传统。
徐观娓娓道来:“军队人数增多,却又不能轻易裁撤,便用厢兵去服劳役。”
他举了个例子,“……太平兴国八年,黄河决口,当年调发征夫十万进行治理,但是还是一直持续到太平兴国九年还未完工,考虑到农民需要播种为了延误农时,太宗决定派遣士兵五万人代替丁夫服役,自此之后厢兵服役日益增多。”
潘邓这才想起自家琉璃坊中高级顾问梁工匠,干得也是厢兵的活计,只是因为身在皇城,才有了禁军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