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生杜龄白日路过这里,一脸的不可思议,“货已卖光?怕是没人买,自己嫌丢人关门了吧!”
他回到家中便忘了此事,一直到六天之后销假上学,在靶场中射箭之时,才又听到同窗呼喊:“纪岚,你这箭袋!这不是那风雅颂的箭袋吗!”
杜龄这才往纪兄腰间看去,果然见纪兄换了新箭袋。
只见那箭袋颇为别致,皮质光泽柔软,走线规矩清晰,透露着一股华贵的韵味,另外还有一撮狼尾,可用来擦拭剑尖,小郎君佩戴之后真是英气逼人,又隐约透露着一种萌感。
这是为何?众人细观,得出结论——可能是因为那狼尾比寻常蓬松了些。
那同窗也凑过细看,见果然是风雅颂出品,露出艳羡神色。
杜龄撇嘴,不过是个箭袋。
那同窗说道:“哎呀,这个箭袋是非卖品呢!这是只有在风雅颂办了会员之后累计消费一千五百贯才能以积分换购的限量版!”
纪岚听了却满不在意,擦了擦箭尖,“是吗?昨日阿娘给我的新箭袋,正好我那个旧了就换上了,到是不知你们说的什么风雅颂是什么。”
说完张弓搭弦,一箭射出。
那同窗叹了口气,“那风雅颂竟然不卖,做赠品也断货了,不然我一定要买一个。”这可比他的箭筒风流多了。
杜龄见小伙伴如此,内心冷哼,当初说好了不买那风雅颂的东西,没想到纪岚轻易叛变!
他扭头欲走,却与李乾撞了个正着,杜陵刚想说纪岚,却见李乾今日穿着有些奇怪,是汴京城少见的样式。
杜龄仔细一看,进而怒目圆睁,“你你你,你不是说你不买吗?怎么又买了?”
李乾本还想躲着杜兄,没想到被他撞了个正着,也不畏缩了,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却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店中棉布与他处不同,穿着舒适极了,尤其是那东平细布,家中女眷买来给祖父母和小娃做衣裳的,家中老者舒心千金也难买,这是孝顺之道啊。”
杜龄气得吐血,踉踉跄跄地去找张兄。
张霖腰上没配箭袋,身上也没穿那棉布衣裳,杜龄和他坐一块,心中这才好受许多。
张霖见兄弟生气,拿了折扇给他扇风,杜龄虎躯一震,看向那折扇,见是张兄用了许久的旧物,这才又转过目光,嘟嘟囔囔地抱怨。
“也不知道那风雅颂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人争相购买。”
“谁知道呢。”张霖轻打折扇,扇坠上的琉璃熠熠生辉,“我家人喜爱那琉璃不得了,见天的去那店里看有没有新样子呢。”
*
张府
张择端家中热闹一片,他本人坐在正堂中,翰林书画院的几个同僚来他家中画像,原因无他,张贤弟要上第五期的《汴京人物志》封面了。
那几个同僚在他面前各找角度画像,说道:“他这《汴京人物志》真是好刊物,咱们画师也能上封面呢。”
李画师勾完一笔,直起身来说道:“诸位贤兄可要好好画,张贤弟上封面可与他们不同,是我们翰林书画院的自己人,不能叫人瞧出画的不好来。”
那张家两个小娃见人多热闹,也在堂中左跑右跑,看父亲坐在堂中让画师画像,拆了东屋大铜镜扛了出来,放到父亲跟前,张小郎旋转角度,众人只见那光泽流转,流到张择端的脸上,张贤弟突然俊美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张泽端眉毛一拧,“你两个小儿莫胡闹,叔伯都在此,还不端茶倒水,侍候你们叔伯作画?”
张小娘在那铜镜下面放个小板凳,将二哥救出来,那李画师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从哪学的?”
两小娃颇为得意,张小娘说道:“我们去东平府学来的,他们画写生都这样,那光一照,人就变好看了。”
张小郎说道:“此乃日光滋润,人便容光焕发!”
众人都恍然大悟,夸起两个小孩见多识广起来。
今日来给他做采访的是小唐记者,和阮记者的犀利风格完全不同,这位小唐记者颇为温和,这让张择端多少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阮记者另有任务,正在风雅颂采访李掌柜呢。
风雅颂自从上月打了广告,本月开张之后,颇受争议,褒贬不一。李三娘和潘邓说过此事,怕这奢侈品店带累了潘著作的名声。自家东家在朝堂上虽还没有一席之地,但也要早做打算呀。
潘邓则是呵呵一笑,并不将褒贬之声放在眼里,却也不能放过此流量,便在第五期就着京中热议,叫沈编辑撰写采访稿,打算再掀起一波热度来。
数日之后,第五期《汴京人物志》发行。
不少人拿到手中第一件事便是看封面人物,这一打照面,不由得“咦”了一声。
嘶……怎么画风与前四期不同?
前四期都是简洁利落,只有个上半身,将人脸画得清清楚楚的,这期……这画中男子坐在藤椅之上,神态悠然,面露微笑,四周又是山又是月,又是花又是云的,由于要素过多,连线条都比前四期细了不少,足见其华丽繁复,这叫“张择端”的是什么人?难不成是哪个宗室?也不姓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