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耳边的呢喃,是情人的絮语。
“首先,我们并不门当户对。”刘慧莹用冷静的口吻,说着起承转合的词汇。
“从经济实力和阶级差异来说,我并不在你的择偶圈层里。而且我还是二婚,更不般配。”
“其次,我们曾经是上下级关系。难以避免,有人会对此说三道四,进行一些职业道德上,和人品素质上的,烂俗低劣的揣测。”
说这番话的时候,刘慧莹看着的是饶懿的衬衫扣子。
白衬衫,白色的丝线,捆绑的白色扣子。
她脑海中翻转过大姑二姑的脸,紧接着是张闻宇的父母亲戚,一大帮人。
“最后,”
刘慧莹还是没有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说这些话。
更准确地说,她没有勇气去看,他眼睛里倒映的自己的影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婚的。我想了又想,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承担一段新的感情。”
“承担?”饶懿说,用疑问的语气。
他是真的在困惑,也只对这最后一个,她模糊表述的理由感兴趣。
“不是你的问题,”刘慧莹垂着脑袋,留给他一个小小的发旋,“是我,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不起。”
饶懿说:“你刚上班的时候,周雪婷没有教你吗?”
一种近乎冰冷的口气。
“认错没用,给出解决办法,纠正它,找到问题根源,确保以后不再犯。”
“不要用良好的态度去掩盖能力不足,一句对不起什么也改变不了。”
多刻薄的人啊。
刘慧莹想。
她真是没看错他。
一只手伸过来,轻巧扶起她的下颌,让刘慧莹的脑袋扬起,对上他的眼。
饶懿的表情,并非刘慧莹所想的那样冷硬。
相反,他用一种近乎无限包容无限耐心的神情看着她。
却只让刘慧莹觉得自惭形秽。
她是胆小怯懦的那一个。
正如他所说的,她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只想逃避。
可是谁又规定了人不能逃避呢?
“我看到了你的病历,日期在一个月前的那一张。”
“我们没谈过这件事,我以前想当然地觉得,阴差阳错,我们刚刚好。”
“对不起,我的想当然耽误你了。”
“耽误?”
这一回,他的咬牙切齿是直白的、鲜明的、明晃晃摆在眼前的。
“对,”刘慧莹说,“你知道上一段婚姻给我的最大教训是什么吗?”
她自顾自地说:“那就是,桥归桥路归路。别指望爱情能改变什么根深蒂固的想法。”
“那只是可能性,不代表……”
“不代表什么?”刘慧莹打断了他,身体往后一缩,避开他的触碰,“不代表你未来就能有自己的小孩?不代表你有一天可能会想要孩子?不代表我们现在的默契,将来会变成吵架的导火索?”
“我没有明明白白地问过你,我们甚至没有明明白白地挑明过什么关系。可是饶懿。”
刘慧莹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可是饶懿,我不需要问你。”
“我知道你想的。我知道你原来的人生规划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