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雪烟真真是没有想到。
前世,她身着明红嫁衣,向着皇宫方向奔马而去,为的是救那个不值得救的人。
今生,她再度身着明红嫁衣,向着皇宫方向极速奔马而来,为的,却是她前后两世的夫君。
她更没想到的是,在自己的身后,自己已经集结了那样多的冀州百姓们,为的只是一场叛乱,为的是能够在最后无法转圜命运之时,给两人的命运最后一搏。
她从来都没想过。
前世的严律,起兵围剿,冲入皇宫,一把大火烧尽了皇宫内外,只为自个儿简家报仇。
她更没有想过,今生今世,竟是自己带着一众弟兄和百姓们,想要围剿,想要冲入皇宫,想要为了严律而正身。
前世的她,是孤身一人。
但是今生的她,不仅会有即将一起赴死的夫君严律,更有身后的阿酒,身后那么多的弟兄们。
以及,她怀中所带的证物。
她翻身下马,眼中再也看不见旁人。
唯有严律。
距离上次离开皇宫,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了。此番相思,最是难熬。却在此间,幻化成汩汩清泉,充盈在简雪烟的眼底。
她在严律的震惊中,缓缓地走向了他,并站定在严律的身边。
比严律更为震惊的,却是燕玄。
明明刚才还在慈宁宫后头的小佛堂里圈禁了她,怎地这才几个时辰过去,简雪烟竟然换上一身嫁衣,策马从宫外奔来。
一时间,燕玄的脸色精彩纷呈,神色莫辨。
他死死地盯着简雪烟和严律二人的脉脉向往,旋即,便冲着身后的侍卫们呵斥道:“把皇后娘娘请回宫里去!”
却让燕玄更为惊诧的是,他身后的这帮侍卫们,一个个低下头去,没有一个人是敢动的。
“还愣着干嘛!”燕玄大喝一声。
却在此间,简雪烟从宽大的嫁衣袖袋中,摸出一份泛黄的纸张。她没有将其递给燕玄,而是为了安全起见,交给了莫迁。
但她转而却对燕玄道了一声:“此为我和严律的婚书,请皇上明鉴。”
燕玄大震!
婚书?!
何来婚书?!
严律也是怔愣了一瞬,旋即,却笑了。他柔声对简雪烟说:“你在庄园里找到的?”
“嗯。”简雪烟点了点头,虽是低语一声,却瞪着他娇嗔道:“若非弟兄们告知我这些,我还真不知你曾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地娶过我。你倒好,天天难过地以为自己与我冥婚了,等我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你也不曾跟我说一句实情,还到处逢人就说,你有亡妻。”
“原先怕你不信。后来,我希望如果没有我,你可以不用有婚书这道枷锁。”
“现在呢?”简雪烟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这一身破烂的死囚衣衫,看着他浑身上下遍体鳞伤的模样。她又是心疼,又是欣赏地道:“我现在知晓一切了,你还要推开我吗?”
严律满心满眼的都是她,可纵到此时,他对接下来的一切,也没有把握。
他没有回答。
但是简雪烟不介意,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娇声道:“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娘子,你到哪里,我便在哪里。你在午门被庭审,我就在这里同你一起庭审。若是等会儿咱们时运不济,你去了奈何桥边,我也随你一起去奈何桥看风景。”
严律那双被捆绑了铁链的手抚上简雪烟的脸庞,他唇瓣微动,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但是,简雪烟发现了不同寻常。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