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说:“那你也送我个礼物吧。”
“什么?”
“请我去你家吃顿饭。”沈澈点点腕表表盘,“我饿了。”
已经六点多了。
麻烦他和自己去医院,又免费看他的魔术表演。贺羡棠想了下,再拒绝他好像有些不人道,便推开门说:“请进,但你的钻石我不能收。这两者之间价值不对等。”
“价值不是这么估算的。”沈澈来她家十分自来熟,在玄关自己找新拖鞋换上,边换边说,“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枚钻石的价值当然高过一顿饭,但对我来说,你留我在家吃饭的价值要高过任何一枚钻石。”
贺羡棠说:“你重写现代经济学好了。”
沈澈弯了下唇,以前没发现她这么会怼人。
他轻车熟路地去洗手,洗完回来,见她坐在沙发上,右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敲点点。
贺羡棠余光里出现一双灰色拖鞋,她头也不抬:“我今天只能请你吃外卖。”
沈澈才不在乎吃什么,说:“手伸出来。”
贺羡棠傻乎乎地伸左手。
“另一只。”
“哦……”贺羡棠换了只手,沈澈拆开护腕给她戴上。这个动作免不了肌肤接触,贺羡棠觉得他指尖有点凉,食指上有一层薄茧,很轻地擦过她手腕皮肤时,触感有些奇怪。
贺羡棠垂眸,目光正好落在沈澈头顶,再向下,他耳朵下面有一道很浅的疤。
过了会儿沈澈说:“好了。”
贺羡棠抬手指了下他耳朵:“你这里的疤……”
那些年耳鬓厮磨,她早就发现,只是没过问来历。今夜心血来潮。
沈澈说:“不碍事,很久之前的了。”
顿了下他又想起沈濯教过他的话,什么“男人要学会卖惨”,不太自然地说:“有一年在北美,遇到枪击案。”
“是你父亲……”
贺羡棠没说完,觉得讲这个话题像是在揭人伤疤。
此前她从没想过,会有父亲送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做替死鬼。这种父子关系更像是封建社会中的君臣。垂垂老矣的君王和风华正茂的太子天生是政敌。
权力异化下,原本就薄弱的亲情更加微乎其微。
沈澈握着她的手从那道疤向上,停在太阳穴处:“差一点点……”
贺羡棠开始后悔主动提问了。
她不擅长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伸手去捞手机,沈澈扣住她肩膀,说:“cici,我知道那些年是我对不住你,但一个连亲情都没体验过的人,他只是开窍晚了些。”
33
第33章
◎沈澈静静地听,笑意深深,印在眼底。◎
贺羡棠缩回手,问:“你还吃饭吗?”
“当然,饿了。”沈澈见好就收,问,“要不要吃芋头糕,我去煎一下。”
贺羡棠说:“好。”
郑婉秋不常下厨,偶尔下一次,也就是做点芋头糕、萝卜糕一类的东西,但她手艺很好,粘米粉少,芋头多,且要用荔浦芋头,够粉糯,加上咸香的腊肠和虾米,稍微一煎,香味从厨房飘出来,贺羡棠闻着味进去,等不及想吃刚出锅的。
她拿了筷子等着,沈澈一关火,就跃跃欲试:“我先尝一口哦。”
沈澈唇角漾着抹笑意,还是说:“哪有围着灶台吃东西的,去餐桌上。”
他教养良好,一举一动都能去给贵族学校的礼仪课当示范。贺羡棠一直知道他有点古板,比如大夏天也把自己裹进板正的衬衫西裤里,不能在办公室和书房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吃饭只能在桌边吃,最好少讲话。
贺羡棠在心底小小地吐槽一番,嘟囔道:“这是我家!”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夹起一块芋头糕送进嘴里叼着就跑,像偷小鱼的猫。
芋头糕出锅,沈澈慢悠悠地摆了个盘才端出去,贺羡棠正坐在餐桌边研究她的护腕,嘴唇上油润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