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采霞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和那副痛苦的模样,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眉头紧锁,没再多想,转身快步进了灶房。利落地添柴、烧水,又从自家糖罐里挖了满满两大勺红糖,又切了几片姜,煮了一碗红糖水。等王春丽再次从茅厕里面出来,她感觉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就在这时,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水递到了她面前。“弟妹,快!趁热喝点暖暖肚子。”李采霞声音温和,没有讥讽,更没有幸灾乐祸,只有纯粹的关心。王春丽愣住了,她看着眼前那碗一看就是放了不少红糖的水,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红糖金贵,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这么放,大嫂却毫不吝啬地给她放了这么多。在自己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竟然是大嫂半夜不睡觉给她烧热水!她嘴唇哆嗦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那就……谢谢大嫂了!”“一家人,说啥谢不谢的,赶紧喝两口,看看能不能舒服点。”李采霞把碗又往前递了递。王春丽接过碗,低下头,沿着碗沿啜了几口,甜腻中带着辛辣,顺着喉咙滑下去,胃里顿时暖了几分。然而,碗里的红糖水还没喝完,肚子里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汹涌而至。她的脸色剧变,也顾不上手里的碗了,胡乱往李采霞手里一塞,捂着肚子就往茅厕冲,连句完整的话都来不及说。“弟妹!”李采霞追到茅厕外,听着里面痛苦的呻吟,急急开口:“弟妹!你这样不行啊!再这么拉下去会出事的!我给你去请个大夫过来!”王春丽一听请大夫,连忙在茅厕里高喊,“别!大嫂……你听我说,别去……别去给我叫大夫,我……没事!不就是吃坏了肚子,拉干净就好了!我不花那冤枉钱!”可她那气若游丝、痛苦万分的语调,任谁听了都不是没事的样子。李采霞不再等茅厕里的人说什么,撂下一句:“不行!必须请大夫!你撑着点!”话音未落,人已转身,脚步匆匆地消失在院外。王春丽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又气又急,肚子里的绞痛却让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心里咒骂,“哎呦……我的肚子……大嫂真是多事!非要……非要花这冤枉钱……”没一会儿,王春丽嘴里多事的李采霞就领着大夫过来了。王春丽此时已经虚弱得站不住了,被李采霞半扶半抱着弄回屋里。床上的沈大旺依旧鼾声如雷,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李大夫,你快给看看!”李采霞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照在王春丽惨白的脸上。李有为示意王春丽伸出手腕。屋内一时寂静,只有沈大旺不时发出的鼾声和油灯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王春丽看着李有为的神色,一号完脉,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李大夫,我昨天中午还好好的,晚上就这样了,是不是……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这样的?”李采霞听了,立刻反驳,“弟妹,你这话什么意思?昨晚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饭菜!都是安安特意从县城采买回来的新鲜食材,我们大家伙儿都吃了,不是都没事?”王春丽暗恼李采霞真是多嘴,这事要是按在沈安安头上,她才能拿捏沈安安,让沈安安给自己付药费,还要让她给个管事的差事给沈大旺。还有自己,也得安排进霓裳坊,她就不信了,沈安安能为了两个活计坏了自己的名声!“大嫂,你们没事只能说明你们身子好,我只能自愧不如!”“李大夫,我这就是吃坏东西了,你赶紧给我开点药吧,我实在太难受了!”李有为却开口道,“脉象濡滑而迟,脾胃受寒,湿滞内阻,这是饮食不节伤了肠胃,你是不是吃了不少寒凉的东西?”“没有,我就是正常吃东西,哪有啥寒不寒的东西,我好难受,还是赶紧给我开些吃坏东西的药吧!”李采霞却是想到了什么,立即说道,“大夫,螃蟹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寒?”“正是,螃蟹性寒,不能多食。”“这就对了,当时安安就说了螃蟹不能多吃,弟妹,你当时好像吃了不少吧?剩下的一盘子是不是都是你吃的?”王春丽暗骂了一声多事,可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她又不能不答,只得不情不愿地开口,“是……吃了点……”“那一盘能有多少?”“三……三个吧……”“弟妹,那可不止这么一点,那一盘子怎么说得有十个!”“胡闹!螃蟹乃是大寒之物,岂可贪食无度?简直是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他打开药箱,取出纸笔开始写方子,“我先开个温中散寒的方子……”“大夫,要不你再仔细看看,我这怎么可能是吃螃蟹吃的,明明是饭菜不新鲜,吃坏了肚子……”李采霞倒吸一口冷气,“弟妹,你这话怎么能乱说!”“大嫂,我也不想这么想,可是,你也看到了,事实就摆在眼前,要是东西真的这么新鲜,我怎么可能拉成这样,明明就是……”李有为重重放下毛笔,脸色沉了下来,“我行医三十年,寒热虚实还是分得清的。你这脉象分明是寒邪直中,与食物中毒何干?若是不信我,你大可以另请高明!”王春丽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李大夫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她还怎么借机把脏水泼到沈安安身上?“李大夫,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有为冷哼一声,不再看她,继续写方子,“药方在此,按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各一次。”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春丽一眼,“药能医病,却不能医心。你自己好自为之!”王春丽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个耳光。:()被前夫处处嫌弃,和离之后他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