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扭曲的树影如同蛰伏的鬼魅,每一次枝叶的窸窣都让他浑身紧绷。
直到走出百来米,时降停才敢拧亮手电筒。暖黄的光晕撕开黑暗,稍稍驱散了恐惧,他转头时,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要不要吃块饼乾?”
“不行!”江余猛摇头,发梢扫过时降停的颈侧,“现在吃完,待会儿饿肚子怎么办?”
又行了一段,江余忽然拽住他的衣角:“这条路…真能出去吗?”
“我踩过点的。”时降停捏了捏他汗湿的掌心,“就是偏了些,安全。”
江余长舒一口气,突然蹦跳著撞向他肩膀。此刻旷野无人,他的声音清亮得像山涧:“你包里鼓鼓囊囊的,除了吃的还装了什么呀?”
时降停嘴角漾起梨涡:“猜猜看?在外边最不能缺的。”
“饼乾?”
“不对。”
“果?“
“……你啊。”他屈指弹在江余额头,“是钱啊。有了这个,外边世界任我们闯。”
“钱?”江余眨著眼,这个被囚在深山里长大的少年,对货幣的概念还停留在炊烟裊裊的院落中。
“从哪儿弄的?”
“王伍德那肥猪的保险柜。“时降停眯起眼睛,像只得逞的狐狸,“我在每沓钱下面都垫了画著猪头的纸,上面再铺一层真钱,他一时半会发现不了钱柜被我掏空了~发现了也得被气死哈哈。”
“耶!你太厉害了!”江余欢呼著扑上去,两人差点滚进灌木丛。时降停大笑著接住他,背包里的东西叮噹作响。
夜风穿过林隙,江余忽然安静下来,还是很害怕这个森林。
他们互相搀扶著继续前行,用聊天来驱散恐惧。
“怕黑吗?”
“不怕。”
“要是鬼来抓你了呢?”
“更不怕!”
时降停挑眉看他颤动的睫毛:“那你到底怕什么?”
“怕你拋下我。”江余不假思索的回答,月光在瞳仁里碎成星子,眼神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回应他的是骤然收紧的力道。
时降停的拇指摩挲著他手背,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坚定:“除非我心跳停止。”
“少说不吉利的话!不然会——”
“咔嚓!”
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金属咬合的刺耳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