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沉下身,脊椎发出的光把二人的侧脸都浸成蓝色。随着26块机械脊椎骨释能就位,又全功率爆发,她带着程理弹射而起。
粉雪飞舞,整座银山在起跳至顶的一瞬尽收眼底,二人吐出的白气同时升腾,惊起的飞鸟掠过头顶,地平线边缘的湛蓝海面波光粼粼。
下落的李双踩在神社正中的石板路上,她将程理放下,左右环顾,“大门还真是关的。”
“擅闯停业的神社是不是不太好?”程理揉着发软的小腿。
“是不好,”李双大义凛然地迈步,“但我是外国人,而且没素质,所以无所谓。”
无语的程理默默跟上,眼前是罕见的巨木,想完全环住它起码要五个人合作。巨木腰部挂着动画里一比一复刻的注连绳,只不过材质不是稻草,而是华丽的锦绳。
李双学着电视剧里那样,在树下的手水舍简单洗了手,又走到标着奉纳的赛钱箱前。
“给我五元硬币。”李双理直气壮摊开手。
“用别人的钱参拜真的没问题么……”程理摸了摸口袋,“没有五元哎,只有十元。”
“你硬币不是很多么?”李双忍不住挂脸,“只要不是十元就行。”
“这几天用光了呀,”程理不解地眨巴眼睛,“真没别的了,十元不行么?”
李双不高兴地盯着他手心的硬币,最后小声嘟囔着“就算两个五元吧”,她抢过来丢进赛钱箱。硬币落地,响动声清脆如玉碎。
叮铃——
松开下垂的彩色铃绪,李双省略了鞠躬,直接合掌闭眼许愿。程理看她表情那么认真,不好意思旁观,也学着她的模样闭上眼。
李双睁开眼,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神清气爽,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随意地在神社中漫步。
“你许了什么愿?”程理随口问。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二人踱至神社角落的独立墙壁,正面挂着整面木质小牌。在虹国文化中,这些牌子叫绘马,人们将祈愿手写于绘马,以表达美好的期望。
李双饶有兴致地欣赏大家的绘马,世界各地的文字通过隐形视网膜的翻译功能尽数解析。大部分人的愿望都是期待爱情、事业有成、金榜题名之类的,但其中有句话是——
「希望麻里子的病能尽快好起来。」
许愿人好像是个小朋友,字大大小小的很丑,一笔一划却很板正。绘马被雪淋得湿漉漉的,像是有人抱着它落下眼泪。
麻里子是谁呢?似乎是女名,是妈妈?朋友?落款日期是两年前,麻里子现在好起来了么?
李双惆怅地抽回目光,心说本想也搞个绘马挂上去,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程理觉得她怪怪的,“怎么了?”
“没什么,”李双向着另一侧走去,“程理,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三样东西分别是什么?”
“我想想,”程理摩挲下巴思考了一阵,“最珍重生命,最喜欢钱,最想要安稳的生活。”
李双笑了笑,“我猜也是。”
程理小心瞥着她的脸,这句话还有他不敢说的后半段——
如果是为了你,那些东西就都可以舍弃。
“来吧,”李双再次弯下腰,“回去了。”
程理认命地伸手,“恐怕下山会比上山刺激一百倍。”
“哈哈!绝对让你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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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银山町冬季少有的晴天,堤岸的枝头化雪,水滴落进透明清澈的溪潭。足蹬橡胶靴的斯塔懒洋洋地坐在岸边,腿间架着纤细的钓竿。不远处的李双蹲在巨大的岩石顶部,用望远镜观察正在觅食的北长尾山雀。
“跑了,”李双微微叹了口气,回到斯塔身旁坐下,“一小时过去,你钓到鱼了么?”
“你太浮躁了。”斯塔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将眼珠对准水面的浮漂。
李双无聊地用树枝戳泥土,连个蚯蚓也翻不出来,“程理呢?”
“上厕所去了。”
“你钓不上鱼,我们不会没饭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