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阿弟何干?他被杀了,泡在河里那么惨,就应该入土为安!”
甄梅友抬头,神色激动。
“难道你不想抓到凶手吗,子明何其无辜?”
甄梅友瞪圆看了眼,眼泪往下淌,“无辜?展子明年纪轻轻,下手未必就不狠!他帮你教训我阿弟,转头我阿弟人就没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赵香萍的脸一下子白了,“梅友姐,你在说什么啊?”
“我阿弟的尸首还在巡检司的殓房中放着,无法入土。我阿弟性子烈,保不齐跟他结了仇,他怀恨在心下了狠手。你护着他,不就是看上他年轻。也不瞧瞧自己多大年纪,他一个毛头小子,能真心对你?”
“梅友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赵香萍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滚出来,却又强忍着憋了回去。
甄梅友见她这样,眼神稍缓,“你不要再掺和这事,管好你的铺子就行了。难道你真的对那展子明动了心,你才和离,还相信那些花言巧语的男人?阿萍,我让你不要管这事了。”
赵香萍沉默了。
她转身去了别的小几,要了一壶茶。
“哟,杜哥!”
顾翔拎着茶壶,笑着迎上去,“好些日子没见你,今儿想吃甜的还是咸的?新蒸的栗子糕热乎着呢!”
阿杜裹着身寒气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胖乎乎的脚夫。
他却没接话,眼神在铺子里扫了一圈,瞧见柜台边的陆岚,脚步立刻急了。他拽着身后的胖脚夫,“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陆大人!”
阿杜带着哭腔,“求您找找小人的朋友,他他不见了!”
胖脚夫也跟着磕了个头,“大人,俺们俩跟他一块在码头扛活,这冬至前后加起来,都十多日没见着人影了!”
他们寻去了巡检司,才被告知陆大人在天庆观前办案,便急急忙忙地过来了。
“细说。”
陆岚抬手让他们起身。
阿杜抹了把脸,“他叫王三,跟我们一样是脚夫。最后见他是上月二十八,在阊门码头卸一批药材,他说那活儿结了钱,就去给娃和媳妇儿买件新棉袄。可打那以后,人就没影了家里的娃天天哭着要爹,我们找遍了阊门码头和他常去的小饭馆,都没找着”
另一个胖脚夫也接道,“他做工最卖力,码头的活计从不挑,搬石头扛麻袋,别人嫌累的他都接,就为多挣两个铜板。前些日子他娃咳嗽,他夜里还去拉货,说要攒钱给娃抓药。这样的人,咋可能丢下媳妇儿和娃娃,连续十多日,就连冬至都不回家?”
陆岚问,“他卸的是什么药材?跟谁一起,有没有说要去别的地方?”
“卸的是当归和黄芪,说是从陇西来的货,要送到山塘街的医馆。一起干活的
有五个人,除了小人,王三和他,还有老周,刘强,都是码头的老伙计。”
一旁的胖脚夫连忙点头,“对,那天活儿完得早,酉时不到就散了。王三收了工钱,还跟俺们笑,说要称两斤排骨带给媳妇儿和娃娃吃,之后就往南走了。他家在城南的,往常都是这个方向。”
“没说要去别处?”陆岚追问。
阿杜摇头,“绝对没有,他娃咳得厉害,还跟我们念叨,说最近要守着娃,就不搬货了。可他媳妇今日就来阊门码头找,说王三好久不回去了,她还以为是在码头多挣些钱就住在一阵,去年冬至他就是这样的。我们几个沿着他常走的路找了好几遍,阊门码头到棚户区的几条街,都说没有见过他。”
顾翔在旁听得揪心,就问,“会不会是路上遇着啥事了?上月下了好几日雨,路滑得很。”
“不可能的。”
阿杜立刻反驳,“王三熟路得很,闭着眼都能走,顾翔你知晓他力气大,真遇着抢钱的,未必会吃亏。”
“医馆是山塘街的妙手堂?”
阿杜好奇问,“陆大人,您怎的知晓?”
山塘街有四五家医馆,他们并没有说要送去哪家。
陆岚眼神沉了沉,“妙手堂的货,可有什么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啊。”
胖脚夫老实回,“那批药材看着怪得很。寻常当归都是整根的,那天卸的却多是碎段,麻袋底还沾着点黑土,闻着有股子腥气,不像是陇西来的。王三当时还嘀咕了句这当归咋恁腥,被孙大夫听见,瞪了他一眼,他就没敢再说话。”
“王三的长相。”
“我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