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锦云笑了笑,“张公子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来年能继续考。”
她并未与他多说,待其他客人上门,便做招待去了。
她的青影在他的眼里漾成了一团。秋日万物都凋零,她却什么时候都像是充满了生机。
可不是他的,不是他的,不是他的。
要是爹娘不回来就好了,要是时光能永远留在夏日就好了
张仁白有些恍惚了,从袖中拿了东西,里头的东西散落在菊花酒里消失不见,他一饮而尽。
风铃响动,门口钻进两个身影。
“可香死我了。”
卫锦云正低头包点心,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喊道,“卫小娘子,今日我们来讨口点心吃!”
她抬头见小张和二牛挤在门口。他们穿着干净的衣裳,人也打理得规整,与夏日里常见的泥点子短褂和懒得剔须大不相同。
小张先跨进来,只是憨笑,“今日重阳,我叔给我们放了假,我俩想着你这儿准有重阳糕,就寻来了。”
二牛跟着进来,眼睛先绕着铺子转了圈,“瞧瞧这窗,还有柜台边的砖缝,都是我亲手砌的,如今看着多气派,比先前亮堂多了。”
小张立刻推了他一把,“你倒会抢功,新梁是我帮着搭的,墙角的泥也是我和的,怎么就成你一人修的了?”
二牛继续反驳,“我没说全是我,你瞧瞧这墙上雕花,我琢磨了半宿才雕出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脸上都泛红,却没半分真恼意。
卫锦云低头包点心并不得空,用竹夹往两人手里各塞了一块,“你们修的铺子,我天天看着都舒心。快,那边桌空着,小顾去给上个泥炉。”
顾翔引着两人往小几去,小张还不忘回头瞪二牛一眼,二牛则咬着重阳糕,冲他直笑。
两人路过张仁白时见他红光满面,却又蔫蔫的。他们与他并没有什么不对付,只是不太喜欢他的父母,便与他打了声招呼。
张仁白迷迷糊糊应了一句,就又去吃重阳糕,像是乱塞一样入了嘴,而后神情怔怔。
“没考上也不至于这样吧。”
小张凑在二牛身旁嘀咕了一句,“府学里今年出的秀才,就那么几个,来年再考便是了。”
他见他半敞着领口,似是不怕冷似的,连菊花酒吃的也是冷的。
“我也不知晓。”
二牛擦了擦手上黏着的糕渍,“也许是那张掌柜又对外乱说了吧他的事不是连阊门摆摊的小贩都一清二楚了吗。”
卫小娘子做的点心,真甜,真好吃。
“有些同情。”
“你同情个屁,卫小娘子被他父母侃时,他屁都不放一个,你别跟我坐一块了,晦气晦气!”
到了午时,沈婉也很快走进来,她今日的精神瞧着也爽利。她身侧像往常一样,跟着一身浅粉襦裙的沈楸香。只不过沈楸香的身旁还站着位妇人,与沈婉年纪相仿。
她眉眼温润,鬓间只簪了白木香玉簪,一身绣着墨竹的青色交领罗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温婉。
“卫掌柜忙着呢。”
沈婉冲正招呼客人的卫锦云笑,她目光瞧见不断从后头端出来的重阳糕,“瞧这热气,准是刚蒸好的,给我们上三块,要芝麻馅的。再点个小泥炉,将你的招牌也上几样。”
她说着又转头拍了拍沈楸香的手,“你这孩子,总把我当老胳膊老腿的老太太扶着,我这身子骨,走几步路还稳当得很。”
沈楸香乖巧松开手,小声应,“知晓了祖母。”
“走吧舒姐姐,我们去那。”
沈婉又与身旁的那位妇人说话,引她去窗边小几,“那是我的老位置。”
卫锦云上前招待沈婉,端来重阳糕,笑着打趣,“沈掌柜今
日来,瞧着不只是为吃重阳糕,还是为我祖母来的吧?”
沈婉喝了口茶,满意应答,“还是卫掌柜懂我,你可得帮我在你祖母跟前好好美言几句,我这心呐,早就盼着她能来沈记给绣娘们当师傅。”
“您放心。”
卫锦云弯了弯眼,“刘玄德三顾茅庐才请得孔明,您这都三顾云来香了。我祖母本来就心软,又惜您懂绣,肯定会松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