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意思,沈悠然手掌无意识地抚摸无忧,她还以为这些正义盟的人面对她时会有所不同,至少不会这么卑躬屈膝。
静姝久侍沈悠然身侧,一眼便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只能说尊主真的是越来越难伺候了,既想要人讨好她顺从她,却又不喜欢别人太过奴颜婢膝,真是难,太难了。
“尊主,不知今日您想玩些什么?”应拭雪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他本来是想一举刺杀沈悠然从而扬名江湖,却没想到自己反而沦为了这魔头的玩物。
沈悠然却连眼睛都懒得抬,淡淡吩咐:“来人,把他丢到霜月湖里去。”
“是。”护卫出列应道。
“尊主,尊主,饶命啊!”要紧关头,应拭雪再也裴不得假装矜持,惊慌地大喊大叫起来,却丝毫不能阻止自己被两名护卫钳住四肢往外拖去。
静姝同情地看了眼一脸惊惧的俊逸男子,这外面冰天雪地的,霜月湖在青冥宫后面,湖面早已结冰,这被丢到湖里,运气若是好在冰面上待到尊主气消也就算了,这要是运气不好侍卫丢的重了些,把冰面砸出一个洞,那可就要浸到冰水里去了。
很快,外面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却并没有冰面破碎的响动,想来是这应拭雪身量轻,躲过了一劫。
沈悠然却已毫不在意,她斜斜靠在无忧身上,半张脸都陷在金色的狗毛中显得脸庞十分小巧,只是神情突然间严肃起来,“紫虓和白虎那边有消息了吗?”
静姝也收敛了笑意,躬身禀告道:“回尊主,紫虓使和白虎使跟着那裴怀瑾去了东海,果然打探到鹿活草的下落,若是顺利的话,不日便能返回。”
“那裴怀瑾呢,此次他竟没有出手抢夺么?”沈悠然心头闪过一丝疑云。
“我们的人也觉得奇怪,到东海不久那裴贼的身影便突然消失,不知去往了何处。”
沈悠然冷冷哼了一声,待她养好内伤,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裴怀瑾。
她将身体重量都压在无忧身上,乌黑泛蓝的长发在金色的毛发上披散而下,“也不知这裴怀瑾是恶是丑,是胖是矮,真是迫不及待想要会会他。”
静姝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尊主,您怎么就知道这裴贼一定是又丑又胖又矮呢,万一他其实玉树临风呢?”
“不可能,他若是生的好看,怎么会到现在都没几人见过他的样貌。”
静姝不敢答话,她依稀听过传闻,这裴贼人品虽坏,长的却似乎还不错。
大概是因为名字里都有一个瑾字,说起裴怀瑾她却总会想起那被她狠狠鞭笞一顿的俊美少年,不管发生什么,那漂亮的眼眸里总是透着股隐忍和沉静,让人想要打破他的面具,击溃他的防线。
“是谁把郁瑾从悬笼里放出来的,可查到什么眉目了?”
少年却只低着头不答话,怀冷的侧脸陷在黄昏的光影中,如鸦羽般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沈悠然深吸一口气,问道:“如今你我父母都不在了,你又唤我一声阿姐,长姐如母,那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听从,不管我如何责罚你都会恭敬地承受?”
少年脸上掌印未消,恭谨地颔首道:“自然都听阿姐的。”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沈悠然缓缓开口,每说一个字便向着少年上前一步,直到少年退无可退后背抵在冰冷的桃花树干上,才终于停下脚步。
“郁瑾,我要你如实回答本教主一个问题。”
沈悠然眼眸潋滟,仿佛世间所有伪装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她像是一柄利刃,温柔却强势地突破人所有伪装。
少年薄唇抿紧成了一条线,似乎因为她的话而有些紧张。
沈悠然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真的是楼稷么?”
日头西斜,辽阔的农舍田地之上是绚烂璀璨的金色夕阳,少年被她压制在盛开的桃树下,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随风而落,衬的少年容颜愈发出尘。
可是,在她灼灼的目光中,少年竟是转过了头去,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沈悠然双眸顿时眯起,身子猛地前倾,一手按在裴怀瑾耳旁,一手攫住他的下颌逼迫他将视线转了过来,女子手指纤长如玉柔弱无骨,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她再次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楼稷?”
裴怀瑾被迫直视沈悠然,眼前女子一身艳丽红裳,额头缀着红色的宝石,整个人被夕阳镀上一层灿烂金光,本就悠媚的容貌愈发明媚妖冶,泛着暖光的肌肤吹弹可破,红唇翕合间仿佛带起旖旎幽香,带着股让人怦然心动的悠媚。
裴怀瑾倏地咬紧了唇,喉头无意识地上下滚动,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扣住身下粗糙的树皮,脑中的那根弦摇摇欲坠。
空旷田野上晚风骤起,如同拂过一池春水,潋滟开动人的涟漪。
“呃——”
裴怀瑾突然痛苦地呻吟一声,脸色霎地惨白。
只见那双秀眉之下,一双漆黑的瞳眸贼溜溜地转着,一会儿瞧这,一会儿瞧那,就是不往眼前的账本子上瞧。
“专心些。”他出声提醒。
对面的人儿身子一震,眼睛果然老老实实地去看账本了。
裴怀瑾继续写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