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海棠花丛是昭鸾长公主的心爱物,他为了画好海棠花,一雪前耻,日日勤画不辍,现在倒塌了一丛,这可如何是好?
“你还不快起来?”赵画师拉扯几下,发现拉不起来,这下是真急了。
高济倒在海棠花丛里,白袍罩身,兜帽深深,他遮脸伏地,不叫一丝阳光照在自已身上,但饶是如此,夏季的日光也不好受啊,高济神色自若,把兜帽往下拉了拉,就要起身。
刚抬头,一片阴凉落了下来。
绿珠撑着遮阳油伞,声音清脆,“高郎君,乡君有请。”
“乡君?”画师大骇转身,面色苍白的跪在地上,完了,完了,自己这欺负人的情景岂不是都被云梦乡君看见了。
“海棠花坏了一丛。”裴仙昙看向画师,“你去花匠那补些。”
“是,是。”画师听了这话,慌不迭的跑走了。
高济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花刺枝叶,拾阶入亭,对着云梦乡君躬身一拜,语气带笑,“道人拜见云梦乡君。”
“真人不必客气,请坐。”裴仙昙说道。
“多谢乡君的油伞,不然日光照身,苦也。”
高济笑道,在石凳上坐下,有了阴凉地,他将自己的兜帽拿下,如雪般的长发滑落,笑容如春风化冻,似乎完全不觉自己这番话有多吓人。
绿珠本来偷偷观察,这下却是真被吓了一跳,哪有人怕太阳光的,莫不真是鬼魅精怪之流?再看他的相貌,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
裴仙昙见他眸子略夸张的笑眯成缝,雪睫若细雪颤颤,想必是刚才抬头时被太阳照到了,现在正不舒服着,都这样了,还要唬人。
裴仙昙一时只觉得此人真敬业。
“那这把油伞就留给真人好了。”裴仙昙道。
“乡君心善,必有后福。”高济先道谢,然后问道,“乡君身体最近可好一些,我炼的养元益气丹,乡君可有服用?”
“已经好了。”裴仙昙面不改色,其实半点也没想起他的养元益气丹,也没吃过,“暂时不需丹药。”
“如果缺了,我为乡君送来。”高济笑道。
裴仙昙见高济善伪矫言,如果问他送给昭鸾长公主的是何丹药,应该问不出什么来,想要这种人的真话,还不如从昭鸾长公主那入手。
亭台内,海棠异香幽幽,园内繁花似锦,裴仙昙很是心平气和,毕竟高济为了见她特意演了一场被人欺负的好戏,“真人是郁州云台人氏?”
高济点头,“是的,小道师从白云观,是个靠海的山上小观,位置很偏僻。”
“既有师门,为何孤身前来?”裴仙昙的确没听过这个白云观。
“观小人少,门人皆已羽化,小道就一人出来闯荡了。”高济笑吟吟回道。
全观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裴仙昙笑了笑,继续聊了几句后,昭鸾长公主匆匆来了,见两人相谈正欢,细眉扬起。
“不必行礼了,都坐吧。”昭鸾长公主来时就已经从常令那里听了事情经过,她用一种冰冷的审视眼神看着高济,“高济,你白天不是不出来吗?”
“小道听闻临春宫海棠有异香,如此奇观,想观看一二,不想惹了画师,请长公主恕罪。”高济起身,恭敬道。
“既然看过了,就下去吧。”
高济微笑着,撑伞离开。
昭鸾长公主带着阿昙去了她的宫里,等屏退下人后,裴仙昙和昭鸾说了刺史王善即将到金陵的事。
昭鸾长公主显得有些不专心,“王善来就来了,左右不敢对我怎么样。”
裴仙昙一个下午都在昭鸾长公主的宫殿,到后来,昭鸾长公主也发现了阿昙的真正心思,她想知道高济献的丹药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