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太大,比她从前看过的雪都要大,落下来的也不是一粒粒的雪子,而是货真价实的,片若鸿羽的雪花。
也是看着这样的雪,她方才理解了诗中所言的“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
从前她还当是诗人吹牛呢。
她倚着栏杆看了会儿雪,渐渐地,那最初的兴奋劲儿也褪去,而身旁男人的视线也如有实质般,直勾勾的落在脸上,愈发难以忽视。
终于,云冉受不住,板着脸回头:“你看我做什么?”
司马璟盯着她故作冷漠的眉眼,静了两息,道:“对不住。”
“你别以为你——欸,等等!”
云冉怔了怔,而后一双乌眸瞪得溜圆,见鬼般看向面前之人:“你、你方才,方才说什么了?”
司马璟薄唇微抿:“没听见算了。”
他转身就走。
难得太阳打西边出来,司马璟这等喜怒无常的怪人竟然会主动道歉了,云冉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登时从栏杆上起来,捉裙往前追了两步:“听见了,我听见了!”
不料眼前的男人忽然转身,她险些没刹住,又要撞上去。
眼见鼻尖还差两指的距离便要触上男人的胸膛,云冉莫名又想到昨夜那失律的心跳。
稍定心神,她往后退了两大步,方才仰起脸道:“我听到了,你道歉了,别想抵赖!”
司马璟:“……”
他为何要抵赖。
不过,她眉眼间的那份疏离终于散开了。
他的眉宇也随之舒缓,问她:“那你,可还生气?”
云冉看着面前之人。
虽说他昨夜的确莫名其妙,但昨日失约,她也有不对。
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
“咳!”
云冉以拳抵唇,故作深沉道:“我呢,也不是那等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之人,看在你和我道歉的份上,这回我就原谅你了。”
“不过——”
她陡然转变了话锋,蹙眉严肃道:“殿下,你真得改改你这脾气了。像你这般喜怒无常、乖戾古怪的性子,实在没人喜欢的……”
话没说完,司马璟的脸色沉下。
云冉见状,叹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我知道这话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你这脾气真的有些……不好,也不怪外头那些人怕你……”
“不好又如何?怕我又如何?”
司马璟眸底又恢复一贯的冷寂,“我为何要在意他们的喜欢?”
“我厌世间,世间厌我,公平。”
簌簌飞雪里,一袭墨色氅衣的男人浓睫覆下,神情冷峻。
他眸中的幽暗仿若与这茫茫黑夜融为一体,又似这凛冽冰雪的化身。
云冉不知该说什么。
但这样的司马璟,叫她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静了片刻,她叹息一声,而后迎着男人错愕的目光,抬手抱住了他。
“好吧。”
她伸手拍拍他的背,莹白脸颊柔柔贴着男人坚实的胸膛:“没事了。”
司马璟喉头忽的有些发涩。
看着怀中那白绒绒的一团,他忍不住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