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璟:“……”
他又不信道,管他们听不听。
但看着面前这双欢欣雀跃的黑眼睛,他嘴角微抿了下:“嗯。”
随她看吧,他就当求个耳根清静。
……
天光正好,万里无云。
因着今日新嫁的小姑奶奶要回门,长信侯府从一大早便开始收拾准备。
朱漆大门敞得笔直,前两日的大红灯笼还未取下,依旧高高悬挂着,门口两尊石狮也被擦拭得亮可鉴人,兽口衔着的铜环在初冬暖阳下泛着暖光。
“快些快些,王府的马车已经到坊市门口了!”
门房的管事都换了件簇新的藏青袄袍,手脚麻利地指挥着仆役:“今儿个可是姑奶奶出嫁后头一次回门,若有半分差错,你们且等着挨板子吧。”
仆人们既知道主家对这位小姑奶奶的看重,更知她嫁的那位王爷是个决不能轻慢的狠角色,登时都伸长了脖子,打起十二分精神。
而侯府所在的宣化坊门前,也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嘿,你们别说,这位侯府千金当真是福大命大!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去那么远,隔了这么多年还能全须全尾的被找回来已是不易。现下嫁了个克妻的活阎王,竟也能平平安安活下来,啧,这得多大的运道啊!”
“可不是嘛!那日见到她上花轿,我挤在人堆里还替她捏了把冷汗呢,生怕这好端端的女子竖着抬进去,横着抬出来。”
“呸呸呸,可都别胡说了!你们难道不知这位景王妃可是修道之人,没准人家道心可悯,感动上天,得了三清祖师的保佑呢。”
这话一出,众人恍然,“怪不得她能活下来,原来是三清祖师的徒孙。”
“这般看来,三清祖师还真灵啊,那我回头也去拜拜。”
突然前头不知谁喊了声:“来了来了,是王府的仪仗!”
原本议论纷纷的百姓们瞬间收了声,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踮脚抻颈,齐刷刷朝街口望去。
伴随着一阵銮铃叮咚,一支长长队伍朝坊市口行来,仪仗最前头的两匹枣红马昂首挺胸,金鞍上的流苏轻晃,流光溢彩,其后则是一辆朱轮华盖的马车,并数辆满满当当载满回门礼的寻常青帷马车。
这便是景王府的仪仗了。
一想到正中那辆朱轮华盖的马车里就坐着那位蛇蝎绕身的天煞王爷,百姓们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几个乳臭未干的孩童被这热闹逗得直拍手,立马被身旁的大人捂住嘴:“快闭嘴,仔细景王把你抓去喂蛇!”
孩子们顿时吓白了脸,也不敢闹了。
马车里的云冉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还没到坊市口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好些喧闹声,没想到走近了,外头反而声响全无了。
她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瞟去。
这一瞟,她拧起眉头。
只见坊市街道两边挤满了百姓,但他们仿佛被统一喂了哑药般,一声不吭,只睁大眼睛往仪仗这边瞧。
上午的日头明晃晃的照着宣化坊,可这鸦雀无声的街道,诡异得让云冉头皮发麻。
她回过头,“外头的百姓为何都不说话?”
司马璟撩起了眼皮。
没说话,只那眼神幽幽,透着一丝嘲弄。
云冉顿时明白过来:“是因为……害怕你?”
“可你也没把他们怎样,就出个门,过个道而已,他们怕你做什么?”
“还是说之前有百姓在你车驾外说话,你找过他们麻烦?”
司马璟懒得解释,只道:“与你无关的少问。”
云冉:“……”
刚想说他们现在是坐在一辆车里的蚂蚱,这事并非与她无关,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外头传来大太监常春的声音:“王爷,王妃,侯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