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菱隔窗瞧见人影,忙不迭回首禀告。
云冉“蹭”得从榻边坐起来,瞧见夏枝:“是准备出门了吗?”
夏枝盈盈行了个礼,露出个笑脸:“正是呢。马车已在外头候着了,大少夫人说小娘子若收拾妥当了,便出门吧。”
“早已妥当了。”
云冉对镜理了理黛蓝色的裙衫,确定仪表整洁,方才与兰桂嬷嬷打招呼:“嬷嬷,我玩去啦!您放心,我会注意保暖,早些回来的。若是路上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给您也带些回来。”
兰桂嬷嬷唇瓣翕动两下,有心想纠正小娘子几处错处,但孩子这般实诚乖巧,实在开不了口。
罢了,等晚上回来再说,不必这会儿扫兴。
“小娘子照顾好自个儿就成,不必记挂老奴。”
说罢,兰桂嬷嬷又揪着青菱到一旁殷殷嘱咐了一番,方才目送主仆俩出了院子。
**
因小小风寒被迫在家待了快半月的云冉,一出府门,就犹如那出笼的小鸟儿,雀跃不已。
“可算出来了,这些时日天天闷在院子里读书学规矩,我都快闷成木头了!”
她掀起车帘一角,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只觉呼吸都畅快许多。
“母亲原本也想来的,只她还在为你的嫁妆单子发愁,无暇分身,方才叫你三嫂一道作陪。”
李婉容道:“既然妹妹兴致如此高涨,今日我们在玄都观多逛逛。”
钱似锦也不去计较大嫂口中“作陪”之语,只笑盈盈道:“虽说如今已是秋日,无缘瞧见三月桃花遍开的盛景,但灵官殿后山有一棵千年老银杏,据说叶子黄了金灿灿的,就像挂了一树的金锭子,可好看了。”
李婉容:“……”
这钱氏嫁给三弟也有一年了,如何说话还这般俗。
云冉则是极捧场地哇了声:“就是这会儿还不到九月,也不知叶子黄了没。”
两人就叶子黄没黄讨论了好一阵,李婉容好不容易插上话,赶紧将话茬引到正经事上:“昨夜你们大哥收到了从豫州来的回信,二弟俩口子说了,会在冉冉大婚前赶回来。”
一听这话,果然没人再去在意叶子黄没黄。
云冉满是好奇地问起她那尚未蒙面的二哥二嫂。
李婉容和钱似锦一个负责主答,一个负责补充,姑嫂三人倒是其乐融融说了一路。
直到马车停在了玄都观的门口,三人还意犹未尽,约定着回程再细聊武夫二哥是如何娶到有长安第一才女之称的二嫂的。
作为历经三朝的皇室道观,玄都观位于皇宫隔壁的崇业坊,恰好与靖善坊的大兴善寺隔着一条朱雀大街。
一观一寺,一道一佛,相对而立,倒是格外的和谐。
来之前,侯府就派人打过招呼,是以姑嫂三人一下车,便有一知客师兄前来迎接,“福生无量天尊,贵客们里边请。”
时隔多日,再见道友,云冉只觉分外亲切,也回了个道门礼数:“师兄福生无量。”
那知客师兄见她双眸澄澈,灵台清明,面上闪过一抹讶异:“娘子难道是我道门中人?”
云冉摆摆手:“曾经是,如今还俗了,不驻道观,只在家清修。”
知客师兄恍然:“难怪呢。”
话语间也不禁多了几分亲切,“师妹既来我们观中,今日可得好好逛一逛,我们观中的太清大殿、金仙殿与灵官殿都修得很是不错。”
“一定一定。”
云冉笑着应道,一边打量着这座气派道观的建筑和布局,一边与师兄聊起自个儿的师承和扬州当地的道观情况,二人聊得投机,不知不觉并肩走在了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