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太太!”男人声音发颤,尾音却刻意拔高,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亲热,“误会,天大的误会!”白恩月眼皮未抬,只侧身把孩子们往黎院长身后拢了拢。“陆先生还有事?”她声音平静,却叫男人额角瞬间渗出冷汗。“有,当然有!”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西装男三步并作两步,停在两米开外,双手合十作揖,姿态谦卑得近乎滑稽,和刚才的那个他完全判若两人。“我越想越惭愧,教子无方,差点冲撞了鹿氏,这要是传出去——”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以后在生意场上还怎么混?”黎院长眯起眼,没说话,但是眼神中的鄙视却不言自明。孩子们却好奇地探出头,像一群围观的小鹌鹑。她们并不知道“鹿太太”三个字的含金量,她们只知道坏人害怕白恩月。一时间,白恩月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形象愈发高大。西装男见状,立刻从西装内袋摸出一张烫金名片,双手奉上——“鹿太太,这是我的名片,24小时开机。”“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犬子这件事,等您回去之后,我一定亲自到府上给您道歉!”白恩月苦笑一声,对方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在欺负了她认识的人后,竟然还想攀上鹿家的关系。“另外——”他压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热切,“听说鹿氏最近在ai治疗领域有新的动向?我手里恰好有一批生物传感器,您看……”白恩月垂眼,指尖轻轻拨开那张名片,像在拂去一粒尘埃。“陆风先生,鹿氏做事,向来讲规矩。”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锋利,“合作可以谈,但——”她抬眸,目光像一柄出鞘的剑,“得先学会尊重人。”男人脸色一僵,立刻转向黎院长,深深鞠了一躬——“院长,先前多有冒犯,您大人大量。”“我明天就让人送一批新桌椅、文具,还有……您看孩子们缺什么,我全额赞助,不用客气!”黎院长没接话,只是看向白恩月。白恩月微微颔首,声音不紧不慢,“孩子们的安全和尊严,比任何赞助都重要。”西装男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明白,明白!我回去就让那臭小子写检讨,亲自来给弟弟妹妹们道歉!”说着,他又讨好似地看向孩子们,“希望你们都能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他顿了顿,转过身看向白恩月,小心翼翼地补上一句,“您看我……还有机会吗?”白恩月指尖轻点那张名片,像在衡量它的分量。“机会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她抬手,把名片递回,“陆先生,鹿氏的法务部会联系您。”“至于合作——”她眼尾弯出一个极浅的弧度,“得看您接下来的诚意。”男人如蒙大赦,连连称是,后退着钻进车里。车门关上前,他还不忘探出头,冲孩子们挥手:“明天见,小朋友们!”回应他的,是孩子们齐刷刷的鬼脸,和一声拖长音的——“才——不——要!”车灯再次亮起,这次终于消失在夜色深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院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把整条街的温暖都收拢到这一方小院。小秋踮脚,把那片裂开的梧桐叶别在兔子玩偶的耳朵上,奶声奶气:“姐姐,你真勇敢!”白恩月蹲下身,与她平视,指尖轻点她鼻尖:“是你和大家的勇气。”说着,她将参与这件事的孩子围拢在一起,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家看,这件事并不是我们的错。”“所以对我们的造谣和诬告还有谩骂不过都是的懦弱的表现,我们都无需在意。”“真正勇敢的人,是你们。”孩子们露出释怀的笑容,白恩月在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黎院长站在灯下,银发被晚风吹得微微颤动。孩子们围着黎院长,叽叽喳喳地复盘方才的“胜利”,笑声撞在斑驳的墙上,又弹回夜色里。白恩月弯腰替小秋把兔子玩偶的耳朵重新别好,指尖拂过她鼻尖的灰,这才直起身。黎院长却悄悄把她拉到一旁,蒲扇在掌心敲了敲,声音压得极低:“恩月,你真打算跟这种人合作?”她眼里的担忧像一盏不肯熄灭的灯,映着白恩月腕上那圈未愈的齿痕,亮得晃眼。“陆风那种人,今天能低头,明天就能翻脸。”白恩月闻言,忽然笑了。不是那种客套的笑,而是带着一点孩子气的狡黠。“院长,您想多了。”她声音轻得像夜风拂过梧桐,“要和鹿氏合作?还轮不到我说了算。”黎院长一愣,蒲扇停在半空。白恩月侧过身,看向陆风等人离开的方向。“今天这一出,不过是替大家出口气。”“毕竟仅仅只是几句道歉的话,那未免太便宜对方了。”她顿了顿,眼尾弯出一点锋利的弧度,“至于合作——”“当然只是无稽之谈。”她垂眼,指腹摩挲着腕上的齿痕,像在抚平一道旧伤。“我只需要确保,没人敢对你们动手。”“但院长如果对方真的要赞助你和孩子们,你们可千万别客气。”黎院长怔了怔,蒲扇重新摇起来,声音低下去,像松了口气,又像在笑自己多虑。“你这孩子……”她摇头,眼角的皱纹被灯光熨平,“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点子多。”白恩月没接话,只是伸手,替黎院长把一缕被夜风吹乱的银发别到耳后。“院长,您放心。”她声音轻,却笃定得像夜色里唯一不灭的星。“鹿家的刀,从来只对外人。”远处,孩子们把那片裂开的梧桐叶高高举起,像举起一面小小的旗帜。白恩月看着,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她蹲在灶台前,对黎院长说:“等我长大了,一定不让任何人欺负咱们院里的孩子。”如今,她长大了。刀也磨亮了。但刀尖对准的,从来不是自己人。:()爱不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