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超出司隽音意料的回答。
而且她对此比较有发言权。
她不勇敢,她已经开始了流浪和逃亡。
她明知外面流言如何信口雌黄,但是始终没有正儿八经地对抗过一次,她明明不甘心自己再也无法演奏,不甘心到在每个深夜钻心地疼,却要对每一个关心她的人说自己没事。她愤恨养母收走的专辑版权,自己曾经心血一朝一夕被掠夺,还有她的亲生母亲……
她要是勇敢,她就不会在这了。
而这样逃避、流浪的自己,居然成为另一个人的精神支柱。
司隽音和秦晴都在不堪时刻遇到古晋,时隔多年又被当面提起,命运真是很爱做弄人。
无论如何,这都是她不配得到的仰慕。
“她不勇敢,很胆小。”她隽见自己说。
抽离思绪,司隽音发现古晋一直借着酒劲瞪她。
视线相触的瞬间,古晋立刻说秦晴就是很勇敢,生硬地警告司隽音不许说她坏话,甚至呲了牙。
他维护得不讲理,司隽音觉得有些好笑,只好跟着附和:“是,我不说了。”
片刻,她若有所思地讲:“古晋,你右脸有颗痣,笑的时候痣会沉进酒窝里,很容易让人记住。”
当年隽他告白,司隽音压根就没隽进去几个字,少年人紧张得五官都在用力,那颗痣被压进脸颊又再次弹出的样子很可爱。
她好笑又好奇地问:“你怎么会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呢?”
我明明没有变很多。
小醉狗思考得有些慢,反应半天,抬手戳了戳自己右脸,最后放下手臂,表情变得懊恼起来。
“我就没好好看过她的样子,我表白的时候都没敢看她。”
司隽音声音很轻,“是么。”
“不过,”古晋突然专注地盯着司隽音,“我头一回见你就觉得眼熟,而且吧,你的声音很像她,我就总想着多瞧瞧你呢。”
司隽音手指因这句话猛地蜷了一下,心口也随之一紧。
“但我没问,你知道吧?”古晋说,“我自己都记不大清,拿去问你,就特别不尊重人,怕你把我当流氓。”
司隽音愣了下,随即无声笑开。
“我是真不记得啊……”古晋叹气道,“我当年都没她高,哪里敢看她。”
又小声嘟囔,“而且她突然就走了,都不知道上哪里找她,倒是和她同学要了她的电话号码,打多少次都打不通,真的是。”
古晋开始碎碎念。
“看都不敢看,就敢喜欢人家。”司隽音指指点点。
“你别管,”古晋说,说完还是瞪人,“也别笑。”
“不过,你不记得人怎么确定喜欢她的?”司隽音还是觉得好奇。
“你一看就没喜欢过人,”古晋居然嘚瑟起来,又颇有心得地说,“她只要出现,我立马就能知道是她,我闭着眼都能知道谁是她。”
“我有雷达。”他补充。
这人喝了酒以后毫无防御,年龄立马倒退十多岁,偏偏还骄傲起来,浑然一副自得自满的样子。
问题是,人就在他对面。
可见年久失修,雷达已经失效。
司隽音和他面对着面,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古晋被她笑到困惑,但又被她的笑容感染,即便没有理解全部意义,也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
笑了会,他突然问:“不过,我大概是醉了吧,还是很想问,你是她吗?”
“我不是。”司隽音说。
古晋撇了撇嘴,很慢地点头,“我想也是。”
司隽音看了他一会,还是说:“你很帅气,也很有特点,秦晴要是再见到你,一定能认出你,所以你要多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