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瑞了解她这个秦王兄,自幼饱读诗书,受忠孝仁义熏陶之深,与她父皇一样性情温和,且受王贵妃与王敦控制多年,向来没什么主见,这次逼宫恐怕也是受张照和高纵的唆摆。
未等秦王开口,她便故作难过道:“母后得知父皇遇险,现在很不舒服,秦王兄快请太医吧!”
秦王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好,后又退出殿外。
神卫军往汴京南门进发,几名骑兵手持火把走在前头开路,其后是洛蔚宁和李超广策马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南门城楼下。
守在城楼上有上百名士兵,虽然做好了防御准备,但看到大军围城、火光冲天的阵势,还是慌了阵脚。
守城的小将高声呐喊:“是何等反贼,竟敢夜袭京城!”
洛蔚宁容色严肃,举起一块黄金铸造,镌刻龙纹的令牌,高声道:“这是天子令牌,本将奉命入城,快打开城门!”
小将不由得心慌,他自然相信这是天子令牌,奈何上头有令,今夜除了秦王,任何人不得进城。于是鼓起勇气,又道:“假传圣意乃是死罪,你们好大的胆!”
“秦王谋反,本将劝你们别再为虎作伥了,尽快投降饶你们一命!”
城楼上所有士兵都慌了,他们才知道今夜秦王谋反。但奈何军令难违,小将赶紧命人快马去请求支援,依然继续坚守城门。
洛蔚宁见他们毫无悔意,也不多废话,趁着对方人少,立即下令攻城。
先是派步兵用云梯搭在护城河上,接着盾兵陆续沿着云梯渡过护城河。城墙上的士兵不断地发射箭矢,不慎中箭的士兵惨叫着摔落护城河。但由于敌军人数之少,盾兵过河伤亡不多。先行过河的士兵便开始率先攻城。
城楼上的禁军从没经历过守城的实战,加上没有将领指挥,惊呼着手忙脚乱地往城楼下投石头。尽管他们如此狼狈,神卫军一时之间却无法攻上城楼。
洛蔚宁看着攀登云梯的士兵被石头砸中摔下,心里禁不住着急起来。秦王党人既然决定今夜起事,那必然在城内布置了重兵,若攻城迟迟攻不下来,待到他们援兵一到,战事便会变得持久和扩大,不仅引起城内百姓恐慌,更可能会让秦王称帝得逞。
“啊……”
城楼上忽然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声,接着是一个个士兵从城垛像石头一样摔下来。
洛蔚宁和李超广奇怪地看了上去,只见有士兵从后杀向城楼上的天武军,很快夺了城门。
一身盔甲,手持唐刀的向恒冲出来,站在城楼上指挥士兵。
“快下桥开城门!”
“是兄长!”洛蔚宁激动道。
不消一会,护城河的桥梁放了下来,吱呀的几声,城门大开。洛蔚宁激动地长喊了一声“冲”,然后扬鞭策马领着士兵进城。
明仁宫内的气氛也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笔墨纸砚摆在圣人面前,赵淑瑞立在圣人身边,看着母亲被逼迫,她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秦王、高纵、张照都已进了殿,跪在圣人面前。
另有被张照游说成功的十几名官员跪在殿外,听到张照和高太师喊:“请圣人下旨册立秦王为新君!”这些官员也跟着山呼,“请圣人下旨册立秦王为新君!”
皇后忍无可忍,一拍案桌,凤颜大怒,“放肆,官家生死未卜,怎可贸然册立新君?你们这是在为难本宫!”
张照和高纵不相上下的年纪,为官几十年早已圆滑无比,脸皮厚如牛皮。他们装作痛心疾首,还泪流满面,不断地用官袍衣袖擦拭,仿佛大周王朝即将崩溃。
张照道:“魏王谋反,改立新君乃是官家情急之下的嘱托,就是不希望大周江山落入逆贼之手,请圣人三思呀!”
高纵也道:“老臣虽不出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周江山倾颓。圣人再不下旨,魏王的军队就要打回汴京了。请圣人册立秦王为帝!”
外面的官员又是异口同声地跟着请求册立秦王为新帝。
“报……”
一名士兵冲进宫院里,急促的声音招来了众官员异样的目光。
朱子成喝道:“什么事?”
士兵犹豫地环视众人,不知该不该说,想了一会,还是大声道:“神卫军洛将军已率兵攻破城门!”
朱子成大惊,“什么!”
跪在地上的一帮官员顿时面面相觑,脸色变得惶遽不安。忽然有点懊悔自己站队太快,若被魏王的兵将夺了宫,坐上天子之位,那他们这帮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朱子成把兵符交给亲卫,令他调兵抵挡洛蔚宁,然后冲入仁明殿,顾不得尊卑礼仪,半请求半胁迫道:“圣人,魏王就要杀到宫里了,请立即下旨让秦王殿下登基!”
听闻洛蔚宁攻破汴京,高纵与张照都吓得心里剧烈颤抖。他们在南郊行宫安排了足够的武将和智囊,以为能招降洛蔚宁,一举控制住赵建。没想到招降不成,还被杀回来了。他们都有个不详的预感,布置在行宫里的天武军起事失败了,赵建明日将会回朝。
皇后被逼得太紧,将生死置之度外,容色高雅而凛然,道:“天子之位,岂容儿戏仓促!”
朱子成想到一旦洛蔚宁攻破大内,他就只有死路一条,终于失去理智,咻的一声拔剑出鞘指着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