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手都是油污,江暮白垂眸,极其用力地清洗着发红的指节。
冰凉的水浇在虎口的烫伤上面,江暮白眉头微皱。
足足冲洗了有七八分钟,江暮白才觉得那股黏腻的感觉散去了,他抬头看过去,樟树下坐着的人不见了。
果然。
他情绪很淡,觉得自己应该松一口气。
她自顾自地闯入了她的生活,然后在他拒绝后,又会干净利落地走掉。
但整个房间静悄悄的,他听着江水涌动不息的声音,半晌没有回过神。
人们总说“长痛不如短痛”,尽早放弃减少伤害,但无论什么时候醒悟,该痛的,总是要痛的。
他关了厨房的灯,往外面走去。
樟树下一片空旷,惟有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身上。
她坚持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就释然了。水泥坪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他站在树下,被江风灌满了衣袖。
——算了。
亲眼看到外面空无一人,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江暮白转身。
然而一道惊喜的声音远远响起。
“江暮白!”
朝笙从长长的小径上跑了下来。
她情绪变得可真快,那会儿还固执到有些沮丧,这会儿就又带着笑了。
“你出来啦。”她跑到了他面前,长长的卷发被风带起,鬓边的几缕发丝还在轻轻的颤。
神情坦荡,满怀欢喜。
她刚刚是否打算离开,却又临时回过了头来,或者在哪儿看着,游刃有余的知道他会动容。
江暮白的思绪也如潮水般翻涌。
朝笙见他不说话,又往前走了点:“我刚刚走……”
他往后退去,桃花般的双目低垂,映着她的面孔。
“闻朝笙。”他忽然打断了她,朝笙一愣,便听到他以一种近乎平静的声音询问:“心血来潮时便来找我,有别的事情了就利落地走掉。”
“说着不走,转眼就消失。说过的话是不是总是可有可无?”
他情绪向来不外露,这个时候,眼中却明明白白翻涌着失望。
“你什么时候,能选我一次?”
江暮白的声音散在风中。
朝笙看着他眼尾泛着湿漉漉的红,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