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轻笑,气氛温暖。
就在会议结束时,卫星电话突然响起。是江倩倩。
“卓玛,缅甸那边回信了。”她的声音透着激动,“克钦邦难民营决定成立姊妹学堂,第一批三十名女孩下周开课。他们希望你们能录制一段视频寄语。”
“当然可以。”卓玛深吸一口气,“告诉她们,无论多远,我们都听见了。”
挂断后,她在星空下录下了那段话:“亲爱的姐妹们,我是卓玛,来自怒江。十年前,我和你们一样,躲在黑暗里不敢呼吸。但现在,我站在这里,站在四千五百米的高原上,教女孩们认字、懂自己、爱自己。你们也可以。请记住,流血不是诅咒,沉默不是美德,而你的声音,值得被世界听见。”
视频拍完那一刻,远处传来歌声。是央金和几个女孩围坐在篝火旁,唱着卓玛教的第一首歌:
“我不怕黑,因为我手里有灯;
我不怕疼,因为有人懂我冷……”
风把歌声送得很远。
与此同时,怒江园区内,林小雨正坐在心理辅导室里,手指摩挲着桌角。她瘦了许多,眼底仍有阴翳,但坐姿挺直了些。对面的心理咨询师温和地说:“你可以不说,但如果想说,我一直都在。”
良久,她开口,声音很轻:“我在越南的工厂里做过三年缝纫工。每天十二小时,吃馊饭,睡地板。中介说我欠他们三万块,得还清才能走。有一次我晕倒了,他们把我拖进仓库,说‘死人不用吃饭’……”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窗外的山峦:“那天晚上,我想跳井。但我摸口袋,发现还留着一张纸条??是你当年给我的回信。上面写着:‘你活着,就有意义。’我就哭了,然后……爬起来了。”
心理咨询师静静听着,递上一杯温水。
“后来我逃出来,被人救了。回国后一直不敢见人。直到看到‘技能培训中心’的招生公告。看到你的名字时,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她说完,长长吐出一口气,像卸下千斤重担。
几天后,江倩倩亲自来到海南站点。她没有穿职业套装,而是换上了素色棉麻衣裙,站在教室门口静静聆听。林小雨正在练习电商平台操作,手指在键盘上缓慢移动,却异常坚定。
下课铃响,学生们陆续离开。林小雨看见她,愣住,随即低下头。
“小雨。”江倩倩走上前,轻轻抱住她,“欢迎回家。”
泪水瞬间决堤。十年光阴,无数黑夜,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声的颤抖。
“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她哽咽。
“我记得每一个向我求救的女孩。”江倩倩抚着她的背,“你们的名字,我都刻在心里。”
当天晚上,她们一起吃了晚饭。饭桌上,林小雨说起未来的打算:“我想开一家网店,卖苗绣。我妈以前是村里的绣娘,她说那些图案都是故事??蝴蝶妈妈生了人类,枫树流泪变成女神……我不想让这些消失。”
江倩倩微笑:“那就叫‘蝴蝶妈妈的手艺’吧。我帮你做品牌推广。”
“你会担心我再次崩溃吗?”林小雨忽然问。
“会。”江倩倩坦然回答,“但我更相信,经历过地狱的人,最懂得如何点燃光。你不是弱者,你是重生者。”
回到宿舍,江倩倩打开电脑,将“蝴蝶妈妈”项目纳入“匿名开店”首批试点名单。同时,她给联合国妇女署提交了一份提案:《边境女性经济赋权计划》,建议在全球难民营推广手工艺电商培训模式。
凌晨一点,手机震动。是卓玛发来的照片:一群藏族女孩举着自己画的画,笑容灿烂。其中一幅题为《我想当医生》,画中一个小女孩穿着白大褂,身后站着卓玛和张晓芸,天上飘着彩虹。
配文写道:“今天,央金举手说:‘老师,我能考医学院吗?’我说:‘你能,而且你会成为最好的医生。’”
江倩倩眼眶发热,立刻回复:“告诉她,等她毕业那天,我要去参加她的授帽仪式。”
窗外,月光洒在山谷,宛如银河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