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觉得,每个人的过去都是隐私,没有必要强行探究。他只关注现在,以及能够掌控的将来。
可是,容昀枢的过去,怎么会这样艰难?
[我或许从未真正地爱过一个人,所以也没有真正地被爱过。]
这几天来,江琛总是反复地想起前半句话,那种痛苦纠结的情绪让他过得一团糟。明明愤怒,明明知道应该放下,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说起来,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来找容家啊?”一位老太太突然问。
李助理问:“这么多人?”
“对啊,前不久,有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也来问过他家的事。对了,那天我孙子在,说那小伙子还是个挺有名的赛车手。”
江琛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是不是姓江?”
“对对对,好像是,他自我介绍过,叫,叫江琅!”
李助理:“我们能看看容昀枢以前住的地方吗?”
“喏,就在那边,门没锁。”
江琛走过去,停在房门前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他不知自己究竟期待看到什么,或许是想从遗留的旧物中,窥见些许少年容昀枢留下的痕迹。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只有堆满杂物且布满尘土的屋子,没有任何属于容昀枢的东西。
江琛转身,问:“请问一下,原来容昀枢的东西放在哪里?”
“那些东西啊,小言都让我们处理了,说感谢我们这些邻居的照顾,房子就空出来给我们堆东西用。也没啥值钱的,都是些旧家具。”
“谢谢。”
江琛说完,还是进去看了一圈。
一无所获。
他只好离开,转身时衣摆被勾住,带倒了堆在旁边的樟木箱子。箱子掉落,没上锁的盖子摔开,一堆小孩子的旧玩具滚了出来。
江琛蹲下准备收拾,手刚伸出去便定住了。
在这堆玩具中,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几个字:江琛同学敬启。
是写给他的信?
江琛捡起信拆开,看到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字迹。
写信人是容昀枢,或者说是几年前的容言。
[江琛同学:展信佳。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方式,我才有勇气向你倾诉。我记得,初次见你是在开学典礼上……]
信纸在指间沙沙作响,江琛的呼吸随着字句逐渐变得凝滞。
信里写的是高中入学典礼那天,十七岁的江琛代表新生发言。
对于江琛来说那是很普通的一天,在记忆中已然褪色成灰白模糊的画面。
此时,透过文字,他却看到了截然不同的画面。
[你演讲结束走向童书言时,我想年少时能遇见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是一种幸运。我曾经偷偷幻想,如果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会怎样。这想法很卑鄙很阴暗,却支撑我走过了艰难的时光。总之,我要离开博雅,离开海城了,感谢你的出现。让我在灰暗的青春中,看到了不属于我,却又是人生另一种可能的曙光。]
风穿过破败的窗棂,轻轻卷起信纸一角。
江琛手指微微颤抖。二十八年来,他第一次尝到喉咙被酸涩哽住的滋味。
透过泛黄的纸页,他仿佛穿越时光看见十七岁的容昀枢,那个不起眼的少年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他。
大学时,江琛第一次在咖啡车留意到容昀枢,就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
他错了,他的推测和猜想全都是错的。
容昀枢对他的心意不全是欺骗,如果是欺骗,又怎么会留下这样一封信?
理智与情感在心中剧烈拉扯,江琛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他要去找容昀枢,无论容昀枢是不是有意欺骗他隐瞒他,那都不重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江琛拿出来,看见屏幕上出现童书言的名字。
他想直接挂断,手指碰到挂断键时却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