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去了?”付清玉挑了颗圆润的葡萄塞进嘴里,边嚼着边问少渊。
“是的,公主今日又出了驿馆。”少渊回道。
付清玉又挑了颗葡萄塞进嘴里,不说话,旁边站着的柳儿却是一脸坐立不安的模样,前几日,她回来之后还是没敢瞒着,偷偷去禀报了将军,本以为会被责罚,没成想将军却只让少渊大人派人暗中跟着。这几日,她整日看着玉墨没心没肺地撺掇公主假扮男子跑出去玩,又不敢对她言明,一颗心整日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她们闯了祸。
“那老嬷嬷呢?”付青玉又问道,等了下,却没听到柳儿的声音,她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嗯?”
柳儿忙一正心神,回道:“已按照您的吩咐,以检查公主嫁妆物品的为由将她每日打发过去忙了。”
“好,那这几日可有什么发现?”
“前日她借口出去买针线,偷偷见了个人,是崇明王府的人。”
“哼,果然有人要整妖蛾子。”付清玉冷哼一声,打量她一路过来还真的不知道另一辆马车里发生的事吗?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怪,就怪不得她了。
“等选亲后,给她安排场病,送走吧,霄云清看着还算是个明白人,省得她一直呆在公主身边把她撺掇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付清玉随意地道。
“是。”少渊答道。
柳儿却心中一颤,这样,就要了那嬷嬷的命了么?将军看着随意,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她又不由暗暗为公主担忧起来,这段时日相处下来,那委实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明日的选亲筹备得如何了?”
“将军放心,韩大人已准备妥当,武比设在东华门前的广场,文比设在启明学堂,两处离得不远。文比那边由韩大人主持,武比则由天鹰将军何振铨主持。”
这天鹰将军乃黑乌卫营统领,是燕国六卫营中唯一不亲皇子一派的,妥妥的保皇党,也是燕帝最为信任的武将之一。此次特由燕帝亲昭,进京主持选亲武比。
“将军您明日要去看吗?”
“前面那几场我就不去了,”付清玉摆摆手,道:“你派人去把公主找回来吧,明日就选亲了,别让她把心玩野了。”
“是,将军。”少渊下去找人了。
付清玉转头看向柳儿,道:“至于玉墨,十个板子。”
柳儿心头一颤,终究还是要来了。
“你来执行吧。”付清玉又道。
“是,谢将军。”柳儿听到这话,心中一松,还好,将军没有真的生气,不过玉墨这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了,希望她不要怪自己。
所有人都下去之后,付清玉有些烦躁地将那果盘上的葡萄一颗颗拔了下来,也不吃,就在桌子上一排排的放好,好像在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这已经小半个月了,完全没有司马岳的消息,前些时候还发现了张镰在繁城,后来她又去了一趟那个院子,却已经人去楼空。
这段时日韩晔一直在帮她寻找司马岳,她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告诉他自己见到了张镰。她一向是个果断之人,当弃则弃,此时却发现自己对重伤过她的张镰竟然还有一些情义在。
这样的认知,让她这几日内心纠结难受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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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镰此刻藏身在冯府斜对面一条巷子的暗处,看着面前的府邸和那个有些斑驳的牌匾,府门前台阶上沾了些泥土,大门看着也不如原先的光亮,似乎是许久没有人打理了,一幅破败衰落的景象。
他想起以前自己每次来到这里,都要感叹这个外家的门庭好气派,外祖一家五代仕林,三代为官,虽不曾封侯拜相,却也是书香门第延绵,今日却落得如此光景,张镰心中委实憋闷得难受。
前几日,张镰带着薛正言出城祭拜了薛老夫人,他也去给外公上了香,只因心中愧疚,却迟迟不敢回到冯府。今日看到此情此景,更是不知如何面对舅舅一家。
这一切,皆因他往日的无知狂妄,以为的正义、公正原来可以由那些有权有势之人随意玩弄掌中,结果害了父母、累了家人。
正想着,一辆小驴车缓缓驶了过来,到了冯府门口,堪堪停下。
一名身着朴素灰袍的男子提着个书篓小心地扶着车门走下来,下车后他对着拉车的车夫行了一礼,道谢道:
“多谢老丈。”
“冯公子不必客气,您腿脚不便,我家掌柜的让我以后每日来接送您,这要是刮风下雨的,也省了许多功夫,不用怕被淋湿了。”车夫笑道。
“烦请您代冯某谢过卢掌柜,冯某一定尽快完成他的委托。”冯新堡感激地道。
“嘿嘿,那您走好,我就先回了。”车夫见他承了情,便可心满意足回去交差。
“您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