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她居然知道我妈住哪儿?”
“很惊讶吧。”林筝墨将饭盒递给简越,换好鞋,“我也很惊讶。”忍不住又放低了声:“她们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吗?”
周京芳不是恨死简桑了吗?
老死不相往来,却知道对方的地址,按照时间线,简桑搬城里住的时候,她俩早掰了,逻辑上就很奇怪。
这算什么?
嘴上说恨你,却忍不住想知道你近况的敌蜜?
“阿姨还在睡吗?”
“没,已经醒了。”简越把饭盒盖子打开,扑面而来一股鲜香,看样子是花了点心思。
两人零散说着,卧室里,简桑听到动静,问是谁来了。简越走到门前说,是林筝墨。
简桑说,那让小林进来啊。
林筝墨走至房间门口,驻在门前没进去,就那么看着简桑,温和又礼貌:“阿姨好,想来看看你,打扰了。”
“打扰什么呀!”简桑拍拍床边,“快进来。”
长辈对晚辈的喜爱是装不出来的,特别是简桑这种不爱笑的人,在看见林筝墨时,居然一点也不吝啬笑意,那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感流露,就差认林筝墨当第二个女儿了。
林筝墨到床边坐下,问她好些没有。
简桑拉着她的手,说没事,接着问近况,嘘寒问暖,虽然还发着烧,和林筝墨说起话来却精神多了。
简越站在门口观察这一切,心想:林筝墨,你攻略不了我,就来攻略我妈是吧。
臭女人。
坏女人。
“阿姨你想喝鸡汤吗?下午我妈妈有熬一大锅,她让我捎了一点过来。”
听见周京芳,简桑目光微微凝滞,明显感到意外,这种意外已经超过了意外本身,大概里面还杂糅着一切复杂情绪:回忆的忧伤、现实的释然、如果还要精确一些,也许还有一点点获得周京芳善意的愉悦吧。
“鸡汤吗?喝。”
“我给你盛一碗。”靠门框上的简越说,开玩笑似的:“给你熬的粥不喝,鸡汤倒是要喝了。”
她折身去厨房了,卧室只剩两人,实际上林筝墨和简桑见面的次数很少,统共也不过四五次,可说来也怪,相互之间并不陌生。
趁着简越在厨房盛汤,简桑同林筝墨闲聊起来。
“只是听说你回来了,不知道你后面怎么打算呢?”
“打算回来教书,手续已经办好了。”
简桑释了一口气,“那很好啊,有什么事情好好解决。”有意往门外看了眼,低声与林筝墨说:“就是要有点耐心。”
林筝墨只是笑,笑里夹着一点无奈。
“耐心我很有,只不过,就就阿姨,有些让我很困惑的事,能和您聊聊吗?”
“聊啊。”简桑目光柔和,“都可以说。”
“我就是心里特别没底。”一些隐秘的心理活动,林筝墨谁都没说,连张老师也没有。
“你说来听听。”
“我和简越的事,您应该也清楚了。这几个月来,我确实做得很不对。很多事情没考虑周全。”她顿了顿,往身后看了眼,确定简越不在,才又说:“回来之前,我以为她要和我大吵大闹,指责我,诘问我,但除了有天晚上稍微有点情绪起伏,其余时候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这种什么都没有反而令林筝墨心慌。
“然后呢?”
“然后,甚至我和她讲话,她也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回应我,好像我真的是她的同事。”说到这里,林筝墨忽然有些难过,“我倒希望她对我凶一点,骂我几句,但是没有,她到底是太体面了,还是对我太失望,已经不那么在意我了?我特别害怕。”
害怕简越不那么在意了。
有时候礼貌也是一种折磨,某些情感,某些情绪,是靠冲突来揭开真面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