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会儿,醒了喝粥。”
简桑没说话,微微点头,应该是听见了。
她很快睡着了,人在特别晕的时候,思维散发得特别快,特别乱。简桑虽然躺在床上,却觉得身体不是静止的,像在转圈圈似的,很飘,很空。
在这种虚浮中,她梦见周京田了。
梦见京田站在太阳下面,对她笑,叫她的名字。梦里阳光特别亮,亮得简桑都有点睁不开眼,可心情却是无比雀跃的,梦里周京田还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简桑却发现自己怎么已经五十多岁了,她不好意思靠近她,只得远远看着周京田,她问她:京田,你去哪儿了。
周京田却跑过来抱她,笑着说: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哪里也没去,我一直在的。
简桑做梦的时候,简越在厨房熬粥,听见简桑在卧室低语,跑过去看,听见简桑在叫谁的名字。
“京田”
简越心脏快速跳动着,走近了看,发现妈妈在哭。小时候也见简桑哭过,但是简越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待到她长大,妈妈的眼泪好像就消失了,她几乎没见简桑哭过。
湿泪顺着眼角滑落,泪光将面庞溽湿,简越用食指替她拭泪。
“京田,你去哪儿了。”简桑低声呢喃着。
简越回应她:“我哪也没去,我一直在的。”
她轻拍简桑,另一只手替她在胸前顺气,如此反复几次,简桑才平复下来。
整个下午,简越都心神不宁的,一边测量简桑的体温,一边躺在沙发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林筝墨的小姨,周京田。
对于这号人物,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简越是万万不知的。如今结局注定已是遗憾,看起来简桑已经打算孤寡终生,当然,那是她自己的决定,简越也做不了主。
可是……
忍不住想起林筝墨。
诚然,她和林筝墨之间是有一些矛盾,但这些都是可以调和的,简越试着代入了一下,如果林筝墨哪天出了意外,像妈妈和小姨那样阴阳两隔。
光是想想都惊恐的地步。
“越越。”卧室里传来简桑沙哑的声音。
“妈。”简越迅速起身,快步到床边,“妈,你醒了。”
简桑眨了眨眼睛,在适应睡醒的状态,缓缓道:“我睡多久了?”
“五六个小时吧。”
简桑眼神迷惘,“天黑了?”
“快了。”
见她要起身,简越扶她在床头靠着,递一杯水给她,让她润润嘴唇和嗓子。
温水下肚,简桑一声喟叹,感慨:“好久没睡这么久了。”放下杯子,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该是不烧了。”
“多休息几天吧,你这就是累的。”简越温和的训她:“那诊所又不会跑路,也不知道天天忙来忙去为了什么。”
“病人的骨头不等人,你以为。”简桑难得觑她一眼,“我要像你这么想,就不适合当医生,那有人骨头疼得嗷嗷叫,未必我还能袖手旁观。”
简越低声笑:“我是不适合当医生。”转而正色道:“但身体还是要注意的,你精力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是不如以前了。”简桑忽然想起刚才那个梦,眼神微怔,又问简越:“对了,最近怎么样?”
“还好。”
简桑侧目看她,“那她联系你没有?”
她,当然是指林筝墨。简桑也很关心这个。夏天的时候,简桑其实并不知道她们在谈恋爱,是后来忽然提起林筝墨,见简越脸色很差,细问才摊牌的。
早觉得关系不一般,第六感就很准。
那时简桑开导了几句,大致意思是,上一辈的恩怨不要落到下一辈头上,不公平,凡事要看开点,她倒是什么都能接受的,佛系得不行,万事支持简越。
“她回南城了。”简越坐在床边,“反正半年来一直找不到人,我忍无可忍,借同事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她,她才回来的。”
说来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