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他自己也开始发热。
随行医官惊恐万分,劝其速返京城治疗。他却摇头:“我若此时离去,百姓必以为朝廷抛弃他们。宁可我死,不可失信于民。”
当晚,他在村庙中写下遗书:“父皇在上,儿臣自觉前非,今以性命赎罪。若有来世,愿为布衣,耕读度日,再不涉权争。惟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此信后来被人抄录传回京师,一时坊间泪下,民间称其为“仁王”。
而在皇宫深处,乾熙帝手持此信,眼眶微红。他召来游璧,问:“你说,他是真的悔了吗?”
游璧答:“人心难测,但行动不会说谎。一个人可以伪装一时,却无法坚持七日如一日地舍己为人。”
乾熙帝点点头,将信收入袖中,不再言语。
一个月后,疫情平息,赵承渊奇迹般康复。归来之日,万民夹道相迎,高呼“九爷活菩萨”。
与此同时,八皇子因急于打击对手,竟指使爪牙伪造四皇子谋反证据,事发败露,被贬为庶人,软禁府中;四皇子虽逃过一劫,但因苛政积怨太深,民心尽失,支持者纷纷倒戈;十皇子则因过度依赖言官集团,被乾熙帝斥为“党争先锋”,削去爵位一级。
唯有九皇子赵承渊,声望日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大局已定时,一道惊雷再度炸响。
刑部突报:在东宫旧址地窖中,发现一处密室,内藏大量账册、密信及兵器。其中一份账册明确记载,近三年来,太子共收受十七省官员贿赂白银二百三十万两,并列明每一笔款项对应的官职任命。更骇人听闻的是,册尾竟有一份名单,赫然写着“拟除者七十三人”,杨陨、申朱墨皆在其列。
而落款日期,竟是**太子被废前三日**。
换言之,即便在失去权力前夕,太子仍在策划新一轮清洗!
举朝哗然。许多人开始重新审视这位曾经冷酷无情的储君??他不仅贪财,更嗜权如命,根本无意退让。
乾熙帝震怒,当即下诏:“赵承渊监国失德,蓄意害贤,罪无可赦。即日起废为庶人,终身囚禁北疆玄冰台,非诏不得出。”
圣旨宣读当日,东宫旧部哭声震天。曾经煊赫一时的太子府,一夜之间沦为废墟。
而此刻,在西北边陲的玄冰台上,寒风刺骨,雪花纷飞。赵承渊披枷带锁,立于悬崖边缘,望着远方苍茫大地,忽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父亲,你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了吗?你以为我只是个失败的棋子?”
他转头看向押送他的锦衣卫统领:“告诉陛下,我留了一手。那份真正的总账,不在地窖里,而在……**海瑞手里**。”
锦衣卫浑身一震,不敢接话。
赵承渊笑容凄厉:“他不知道,那天夜里,我去见杨陨,不是为了杀他,而是求他活下去。我说:‘只要你闭嘴,我许你子孙世代富贵。’可他不肯。他说:‘我要对得起天下人。’”
“所以……是我亲手给他递的白绫?不。”他低声笑了,“我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把自己吊上去。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在这个世上,正义从来不是胜利的理由,**活着才是**。”
风雪漫天,掩盖了他的声音。
而在京城,海瑞收到一封匿名信,拆开一看,只有短短一行字:
**“你知道申朱墨遗表原件在哪吗?真正的,没被修改过的。”**
他的手,第一次颤抖了。
他知道,这场夺嫡之争,不但没有结束,反而进入了最黑暗的阶段。
九龙仍在搏杀,而真正的太子,仍隐藏在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