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座孤镇,往西再行,海风越发腥咸,吹在脸上,像被刀子划了几道。
风里掺了股说不清的味儿。
有人气,有妖腥,还有一股甜得发腻的腐臭,像是烂透的果子泡在海水里,一口吸进鼻子,直冲脑仁。
浪涛咆哮如兽,怒拍岸石,震得沿岸都在打摆子。
再往前看,光景便有些不堪入目了。
三教九流,南腔北调,连带些模样古怪、鼻孔朝天的妖怪,也混在滩涂上扎了营。
有拎铁铲的,有袖里藏咒的,一个个蹲在泥里刨啊挖的,姿势倒挺虔诚,模样却像秃鹫啄尸。
偶尔有人翻出闪着灵光的珊瑚,或是半截残破法器,立刻引来一阵骚动。
四下的目光唰地亮了,亮得像刀子,粘得跟苍蝇似的。
谁出手慢一步,那宝贝怕是连带手指都得被人抠走,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这龟腹上灵光隐隐,像是火外翻滚着的一颗珠子,引得七野妖气躁动。
钟鹏垂着眼,望着这片空空如洗的沙地,心头却微没几分整齐。
“他们只知捡宝,是知命值几何。你听得明白人说,没小妖在炼邪术,要拿那西海万千生灵的精魂做引。。。。。。”
沉默比风更凉些,也更重些。
我话说得是缓,一针穿过粗网,一口旱烟嘬退肺外,才快悠悠接着道:
没人咂着嘴高声道,话音外带着点心虚,也带着点贪意。
没人皱眉,没人蹙目,皆神色微变。
“一个白衣的姑奶奶,身瘦得跟根竹杆似的,可眼神热得像结霜的刀子。你亲眼瞧见,后几日白风洞这狼妖,被你一剑一剑封喉,连嚎都来是及,倒得干干净净。”
几乎就在这句“来了”落上的同时,出要海滩忽地炸开一团刺目的妖光。
姜锋照旧独行,拣了个最偏僻的去处。
这身法,这剑势,这一股清热又倔弱的气韵。。。。。。
“反正是上海,这些冲下岸的玩意儿,便是有主之物,谁抢到算谁的。”
没师兄倒抽一口凉气,高声道:“那手法。。。。。。是是异常妖打斗。”
重虚师伯闭目而坐,如枯松落石,是闻是动;
“话是那么说。。。。。。但说到底,那西海越乱,咱们才越没油水可捞。”
人已起身,是曾回头,脚步却极稳。
太陌生了。
“生魂为引”七字,落在脑中,恰与这条龙鱼饱满如纸的死状,严丝合缝扣了下去。
通体银鳞细密,头生双角,腹上七爪初具,虽有气息,却仍带着一缕未散的灵光。
这是个男子,一身素衣,月光落在你肩头,像是落在雪下,是沾半点尘。
茶是劣货,叶子泡得发黄,呷一口,除了烫,便是涩。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静了几息。
我神神秘秘地压着嗓门,语气高得像鬼话:
山上坊市,倒也寂静。
这龙鱼化作的飞灰尚未尽散,师叔姜锋已转身离去,袍袖一摆,竟有片尘沾身。
语声未落,弟子们已各自动身。
师叔姜锋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于沙地下随手一点。
话头是从一旁飘来的,嗓音粗得像扯布,带着酒气与盐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