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珣捕捉到了关键语句中的“唇齿纠缠”四个字。
他看着管疏鸿,也微微笑了笑,柔和的声音中仿佛也带着婉转的情意似的,回答道:“是啊,醒了。”
棠溪珣想,如果现在,他想立刻完成这个任务,应该不会太难。
两人此刻正是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甚至能够闻到彼此的气息,听到彼此的心跳。
只要他稍稍撑起身子,就能碰到管疏鸿的唇了。
可是之前种种,不过是逢场作戏,虚以为蛇,但今日这一下如果真的亲下去,却是实实在在的,有某些代价再也回避不得,他心里终究……
棠溪珣下意识地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在淡色的唇瓣上留下一痕淡淡的牙印。
然后他又看了管疏鸿一眼,却见对方已坐起了身子,两人的距离也就拉远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脸和脖颈都泛着红。
错失良机。
算了,再等一会吧,还有些时间。
管疏鸿克制了这么多年,可他如今却真切地感受到了克制是一件多么吃力的事。
本来他自己努力就很难了,棠溪珣看起来也还是那么喜欢他。
唉,真发愁。
看着棠溪珣美目流波,含情脉脉的眼神,管疏鸿还有点不落忍,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这时,棠溪珣咳嗽了几声,管疏鸿回过神来,忙问道:“怎么样,可还难受吗?”
边问着,他边暗自责怪自己,真是禽兽不如,明明从昨晚就知道棠溪珣不舒服,还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棠溪珣咳得脸颊微微泛红,还是抬着头冲他笑,仿佛坐不稳似的,用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借力,说道:“还好,不过嗓子还是有些疼,忍忍就好了。”
怪不得世人总以西子捧心为美,他这样子实在惹人堪怜。
管疏鸿轻轻拍着棠溪珣的后背给他顺气,手掌下是嶙峋凸起的骨头,他不禁蹙眉,柔声说道:“这怎么能光忍着?总得吃些药缓缓,不然嗓子都要咳坏了。”
棠溪珣道:“没什么合适的药。”
他说着,倒是想起什么一般笑了笑,说: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小时候还没去东宫之前,有一阵也老是咳嗽,那时候棠溪尚书经常给我买西街角上的银耳雪梨羹吃……后来入了宫,我就再没吃过了。”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许怅然和悠远的怀念,一副很向往的样子。
于是,管疏鸿下意识地开口:“我去给你买。”
“谢谢你。”
棠溪珣没有推辞,眨了下眼睛,有点狡黠,说:“那我要加桂花蜜的。”
“好。”
管疏鸿答应了一声,从床边站起身来,又越过棠溪珣,伸手够到了他身后的薄毯,给他披在肩头。
“早上风冷,你穿得这么薄,披上些吧。”
棠溪珣按住肩上的薄毯,仰头去看管疏鸿,见他正低头望着自己。
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到好处的高度,那样落下来的目光。
像是此时窗外暮春的阳光,落在耳畔鬓边,温暖,温柔,还带着些微夏季到来之前蓄势待发的灼热。
棠溪珣弯了弯唇角。
——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他跟自己说。
思考管疏鸿为什么要这样做,思考这是不是主角对于每回盯上的猎物示好的手段,思考他对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思——都毫无意义。
只看结果就行了。
结果就是,目前他的要求,会让管疏鸿感到无法抗拒,他与管疏鸿目前的互动,让读者感到满意。
这就很好,他只在乎这个。
天光渐亮。